翌日,皇宫。
“信直,以后这等大事记得先与我商量,如此一来祁相国怕是要和你不对付了。小颜这孩子我看着长大的,你要好好待她。”
即墨泽茹给闻人洧布菜,低眉敛目,笑着介绍,“御膳房的佳肴,小樛尝尝。”
一旁内宦心领神会,走上前夹菜。闻人洧不动声色,即墨泽茹停下筷,两人笑看木樛。
“美冀君乃相国之女,我会用尽我所有待她,圣上放心。”说罢他拿起筷,细细品尝菜肴。
闻人洧递给即墨泽茹眼神,即墨泽茹起身,“臣妾还有事,先退下了。”
闻言木樛也起身,“臣还要赶去相国府,先行告退。”
待人走后,闻人洧冷下脸,“相国府的人安排好了?”
“是,已安排妥当。”内宦掐着尖声答道。
“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告诉朕。”闻人洧拾起桌上银簪在饭菜里挑了挑,“起初还怀疑祁安和木樛相识,昨日的反应做不得假。如此一来甚好,相国对他心存芥蒂,于我行事也方便。
木樛的话最多信一分,见色起意,好啊,英雄难过美人关。话里话外都言相国之女,如此轻贱小颜,你说,祁相国知晓了该当如何?”
“那必然是怒不可遏愤愤不平。”内宦挥手让奴婢撤下菜,俯身低语,“娘娘那边?”
闻人洧扔下银簪,目光幽深犹如冷霜寒冽,“先盯着吧,不要打草惊蛇,京中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木樛行至宫门,看见即墨泽茹身边的宫女夕昧在等候。
他走近,“夕昧姑娘可有话要交代?”
夕昧行礼,眼神轻飘,“娘娘说,将军既然得了美妻不如早些归营,美冀君想必也喜欢大漠风景,夫妻二人在一起才恩爱,相距太远总会让人非议。”
木樛眉目满是戾气,抬眸间阴鸷的眼中燃起杀伐意。夕昧一惊,背后激起一阵冷汗。
“未成婚就与我在一起只怕有辱祁氏门楣,夕揽境寒风刺骨飞沙走石,臣不敢让美冀君受难。”木樛握住手边的佩刀,淡漠道:“娘娘思虑周全,多谢好意。”
木樛离去良久夕昧才敢直起腰,脊背汗涔涔衣裳被打湿透彻。入宫不允携带器刃,仅木樛一人被容许。
如今这把刀会刺向谁,京中人人自危。
在皇后这,已经把他归于皇上一党。
而此时的相国府。
“放肆!”祁思乐摔下书卷,一众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全部低头不言。
昨日知晓木樛因为容貌求娶小颜,今日又闻他与圣上交谈离不开相国之女四字。小颜文采斐然出口成章,又忧国忧民和善柔暖,比那些达官贵人的子女不知好个千万倍。木樛如此,叫他怎么不生气。
祁思乐就这一个妹妹,祁庇颜幼时第一句先唤哥哥,他欢喜万分。入书院后两人久别,祁思乐的每封家书都会问妹妹安。后来学有所成归家,祁庇颜寅时天未亮就守在家门等他。
祁思乐那时就想,若妹妹以后嫁人自己定要牢牢把关。两人相知相爱,方能相守相伴。那男子不必高官厚禄,只求他与妹妹相濡以沫,妹妹喜欢,他待妹妹好就够了。
而今所有都偏离他的预想,他却无可奈何。
“你们退下吧。”楚舒忧抬手轻揉祁思乐的肩,青丝划过清瘦的脸颊,她不免心疼。“莫生气,如何安慰父亲和小颜才是大事。婚仪第一步是纳采,不如在这八字生辰上作文章,到时嫁不了就是天意。”
祁思乐眼睛陡亮,精神亢奋地扭过身,拉过楚舒忧的手,“还是夫人聪慧,我怎么没想到。”
鱼丽躲在窗外听了个彻底,着急忙慌地传达给祁庇颜。
“小姐,这被查出来可是欺君之罪。”鱼丽俯首道。
祁思乐紧拽手帕,忧虑苦恼。哥哥嫂嫂对她好她是知道的,现如今居然为她要欺君,她很愧疚。
当日就不该踏进那个院子,不该好奇,现在让整个祁府和她一起受苦。无论嫁人也好受辱也罢,她的错就该自己承担。
“我去找父亲。”祁思乐当机立断,提起裙摆跑出。
祁安院内。
“隔墙有耳。”祁安在宣纸上写下这四个字,平铺在木樛面前。
木樛点头,忽然门外响起闲话,半刻钟后消失不见,一片寂静。
木樛立马跪拜在祁安面前,眼尾桃红,眼眶盈泪。他叩首,失声哽咽,“一别数年,我回来了。”
祁安也眼泪婆娑,他弯下身扶起木樛,仔细临摹他的脸,这副模样与之前大不相同,眉眼间的忧虑却一模一样。
“你该同我商量,思乐被气得一夜未眠。”祁安埋怨道。
木樛搀扶祁安将他送到木椅上,瘦骨嶙峋的手,皲裂的皮肤,还有那颤颤巍巍的脚步,木樛恍然若失,祁安老了,真的老了。
在外利落干脆,在家坦然将弱点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