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
唐簌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时不时拿中性笔在笔记本上圈圈点点。
沐然则端正地坐在她身旁，眼神不知道往哪放，只好无措地盯着她本子上的笔迹。
唐簌叹声又自言自语：“到底是为什么呢。”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就当作我要打扰你一两个月吧。”
沐然伸手，想按住她的本子，手指修长泛白，骨节分明，却像3D投影一样穿过去。
他没办法触碰。
他稍微有些失落：“我估计很快就消失了。”
“消失？”
“我的身体开始逐渐透明了，或许很快，我就要离开了。”
唐簌侧脸看去，顺着他的视线下移，发现他的脚几近透明，仿佛被虚化了似的。
瞠目咋舌，她慌乱道：“你……这到底怎么回事。”
沐然摇摇头，将腿微微缩回去，仿佛是一种难言之隐。
“我离不开你。”沐然顿了顿：“能带我看看外面吗，我突然有些好奇。”
唐簌点点头又摇头：“我可以，但是工作室才起来，可能……”
她发现自己似乎不擅长拒绝了。
难道是996后遗症，还是……她不知道。
沐然淡淡一笑道：“没事的。”
这反而加重了唐簌的愧疚，她心想阿飘这么年轻，还失忆了，难得有个心愿，她还不满足，属实说不过去。
“等我一下。”
唐簌掏出手机，认真翻找通讯录。而沐然就像听主人话的小狗，叫他坐下就坐下，叫他名字就摇尾巴，看主人时总是流露出期盼。
“大小姐怎么个事？”
一道男声从手机听筒传出，沐然手指勾紧，进入小狗护食状态。
唐簌自动忽略余冬的调侃称呼：“你现在写什么剧本？”
电话那头发出鼠标点击声：“恐怖本，到时候咱俩都得上。怎么？你想听内容？你啥时候关心这些了。”
“我找找灵感呗，瞧你吝啬的样。”
“行行行。”余冬笑了一声，“四个人在树洞醒来，发现有妖气，树洞上方还在落树叶如暴雨，他们紧着逃出去，发现是空无一人的大山，雾气弥漫，无数只眼睛在黑夜中一闪一闪，但他们不知道，背后有一只……”
“收——写得真好。”唐簌咳了一声：“我想问你些设定上的事。”
余冬有些诧异：“抄袭我？”
“去你的吧，姐瞧不上这一套。”
“问什么？”
唐簌侧头看眼沐然后：“如果一个鬼滞留在人间，你说他会因为什么原因？”
“江允欣的点子还不够好？”余冬好笑道。
唐簌扶额，心想江允欣这嘴也没个把门。叹口气：“如果阿飘在逐渐消失，你猜为什么？”
“说明有任务啊，动漫里都这样的，你有没有童年……”
后面的话，唐簌左耳进右耳出，脑中浮现往日的对话——
“自杀。”
“有任务。”
“我的身体正在消失。”
“我离不开你。”
——难道！阿飘还有些别的心愿！
余冬没听见回应，嚷嚷道：“喂？你嗝屁了？”
“感谢你贡献的脑细胞，有事再找你。”
唐簌果断挂了电话，转头瞧着沐然，他也在紧张地瞥她，空气凝滞一瞬。
“你有什么心愿吗？”
沐然语无伦次道：“没……不知道。”
“那我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得帮你找回记忆！”
“不是一开始就这么说的吗？”
唐簌自然没听进去后面的话，而是戴上眼镜，打开电脑，登入q.q，准备大展手脚。
“你想做什么？”沐然疑惑地问。
唐簌勾起嘴角，镜片反光：“我找人打听你。”
“……”
“诶，你可别瞧不起，某位社会学家所说，当今社会，只用联络六个人就可以找到世界上任何一个人。”
唐簌颇为得意，表现欲更加强烈，志在必得的模样。
她脑海中回溯发现，这位阿飘离不开她，所以他们之间存在过联系。而沐然大概是个北方人，她又是个彻头彻尾的南方人，只是大学在北方。
——万一是大学同学呢？
她便敲了一个个大学好友，几乎都能回她，还有几个以为她被盗号了，竟然单删她。
——
“你还真是我的大学同学！”
唐簌兴奋地在沙发上颠了颠，捧着笔记本电脑笑容灿烂，她微微转头，明媚的笑容猝不及防地闯入沐然眼中。
他羞涩地欲低头，却没忍住再仔细瞧瞧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