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雅阁的下人们动作很是利索,等众人到了这山间流水席,吃食便已经准备好了。
从普佛寺到这栖雅阁虽说修了一段路,但普佛寺可没轿子坐,只能走。
钟绫一上栖雅阁,便找了张凳子坐下。
这流水席可不同于宫里,宫中拘束颇多,规矩自然也多,而且这不分什么座次,皆是顺着一排随意坐下。
桌前是淌着清澈泉水的大竹管,装着吃食的精致木盘飘在水面上。
这清泉配山间鸟鸣也别有一番风雅。
钟绫拿起一只飘到她面前的木盘,里头装着鲜切的脆笋,随口说道:
“自古以来普佛寺大典就没出过差错,你说今日这金佛,怎会突然裂开?”
她将那盘脆笋放在自己左手边,对旁边的林玉宇道,“你尝尝,好吃。”
林玉宇夹了一块,点头表示肯定。
“普佛寺大典筹备极其严格。”
钟绫又道:“你也觉得蹊跷?”
“而且那尊大佛昨日有检修过,”林玉宇漫不经心地从泉水中端出一叠鱼片,夹了一块,嘴角一勾,笑道:“你猜是谁检查的。”
“谁?”
“我检查的。”
钟绫噗的一生差点笑出来,但她要淑女,还是拿起帕子捂住了嘴,板正身子问道:
“那差错出在你这咯?”
林玉宇没有管她的调侃,继续说道:
“虚尘知道我常去九龙大殿,所以特意托我检查那佛像,大典的前一天晚上我从上到下看过了,没有一点要裂开的痕迹。”
虽说之前不甚信他,但至少这方面钟绫是相信的,第一这人做事严谨程度令人发指,第二她不相信林玉宇会舍得弄坏承载净梵记忆的佛像。
“那就当今日不吉利,它自己坏了咯。”
钟绫敷衍地摆摆手,不管是谁存心破坏大典,都和她关系不大。
钟绫的右手边坐着怡乐公主,似乎在今日的这群人里,就属怡乐公主曾同沈语桐走得亲近。
怡乐正同左丞相攀谈得愉快。
这群人中属她地位高,怡乐是先皇的长公主,自然得势些,这流水宴也是她安排的,很是别致有趣,众人夸赞不绝。
晚些时辰还有歌舞,钟绫期待了起来。
“语桐,发什么愣呢?”怡乐问道。
她摇摇头:“听闻今晚有歌舞,我便想想。”
刚开席时天还是亮的,此刻已经黑了下来,几个仆从在宴席四周挂满了灯。
怡乐笑着朝前面一指,只见那红灯围绕的地方落下帷幔,轻薄的白纱后便是今晚准备的歌舞。
面前的流水席已经被撤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果盘和酒杯。
白纱落下,帷幔后是一盏古琴,还有些弹奏的琵琶,乐曲清雅,舞姿曼妙,和这山林之景甚是相配,钟绫不得再一次感叹,怡乐公主在布宴接客这方面十分厉害。
一曲终了,脸上蒙着白纱的舞女手持精酿美酒,从台上下来,一一为众人斟酒,钟绫一闻就知道这是陈年好酒,她可是个行家。
提着酒壶的舞女走到她面前准备倒酒时,她却抬手示意不用。
“我喝不了酒,”钟绫婉拒了那诱人的美酒。
“瞧我给忘了,语桐你身子不好,这酒烈,不如喝点米酿怎么样?”怡乐公主关切地问道。
钟绫点点头。
“你去换一盏米酿来给沈小姐倒上。”怡乐吩咐着正提着酒盏的舞女。
戴着面纱的舞女似乎是抬头看了怡乐一眼,便恭敬地应下了,但她接下来的动作好似没听见公主刚才的话似的,提起刚才那酒盏继续往钟绫杯中倒。
钟绫:“……”好想喝。
她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温和地宽慰有些恼怒的怡乐公主,对她说道:“她许是刚才没听清。”
“我这盏换成米酿。”钟绫又对舞女说了一次。
舞女这才停下了倒酒的动作,但她又没有立刻离开换酒,只是停在那里,似乎不知道要做什么。
“额……”钟绫觉得有点尴尬,而恰好此时又来了一个上来收盘子的婢女,婢女低着头,看不清模样,钟绫对婢女吩咐道,“帮我换一盏米酿,多谢。”
婢女的反应几乎跟这舞女一样,钟绫纳闷了,难道是自己表达不清楚还是怎么着?
此时一个笑眯眯的矮瘦下人冲了上来,将这舞女一把推到身后,对钟绫赔礼道:
“栖雅阁有几个耳朵不大好,以后有事喊我就行。”
这矮瘦男子被唤作崔管事,头发半秃,一副贼眉鼠眼的讨好模样,“对了,恰好我这栖雅阁后设有一酒坊,里面米酿种类多,沈小姐可以亲自去挑挑品种。”
钟绫答应了,矮瘦男子说她可以带些回去,就当作今日的赔礼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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