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宇将图册替她找出来后就先从书房离开了。
钟绫透过书房外的窗子一瞧,见他正拿着刚才的那只浇水壶替石子路边的白色铃兰浇水。
“这花……是你养的吗?”
钟绫从书房推门出来,走上那条鹅卵石路。
“不算,也许是我母亲以前种的,前几日回来看,这花竟然还能活着,就顺便来浇点水。”
水壶里灌着的应该是别苑外的山泉水,很清冽,晶亮的水珠从壶口落下,挂在铃兰花瓣上。
“额……”钟绫想了半天怎么称呼,终于在脑海中翻出了那个词,“令慈就是住在这的那位女僧?”
“嗯。”
林玉宇没有很大的反应,只是很平常地浇着这花,倒是钟绫紧张起来了。
不小心谈论到别人过世的母亲,总感觉自己在戳人痛处。
虽然她内心有很多疑惑和好奇,但出于礼貌她什么也没问,只是尴尬地笑道:“她是个很厉害的人。”
钟绫没有将自己的疑惑表现在言语上,但林玉宇看出来了,他缓缓开口道:
“你要是想知道,回去可以慢慢同你讲,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
他说得很轻松,像是谈家常一样。
其实钟绫刚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间屋子虽杂草丛生、也没什么人气,但很多细节上看得出来有人偶尔会来。
比如她刚才和小沙弥在书房找图册时,她翻了很多本,但离开的时候发现自己手上几乎一点灰尘都没沾。
小沙弥出来了,怀里还抱着那本“正版”图册。
“我们走吧。”他说,“噢,对了。”
他在裤袋里掏了掏,将虚尘给他的那片钥匙取出来,递给林玉宇。
“虚尘跟我说,要是在这碰到了你,把钥匙给你就行。”
“谢了。”
林玉宇接过钥匙,轻轻抛了一下,又接住,一边走一边重复了几次。
太阳已经开始西落,天边飘着几片橙红的云,将普佛寺的金砖碧瓦衬得更亮。
他们朝职事堂内走时,其他的沙弥和尚们都开始往外走,显然他们已经将事情做完了,只剩小沙弥一个人还没做完事。
“虚尘让你什么时候做完?”钟绫问道。
小沙弥怯怯地道:“还有……两个时辰。”
说罢他取出蜡纸,将两人拉到石桌旁,刚坐下便叠了起来。
这图册上的莲花灯步骤确实繁琐许多,但好在人多,最后还是踩着最后的时间点将莲花灯交到了虚尘手上。
小沙弥独自一人小跑着去找虚尘,钟绫躲在不远处看着。
只见小沙弥将一支装满莲花灯的箱子交到虚尘手上,接着便挨了虚尘一个脑瓜崩,他捂着额头小跑着离开了。
躲在不远处的钟绫见此情景不禁笑出了声。
“若不是我今天刚好进去浇花,那他就不止要被弹脑门了。”
林玉宇站在她旁边,靠着墙,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无奈地道。
“喏,还你。”
钟绫从身后取出那本折莲花灯的小册子,递给他。
林玉宇接过拿本薄薄的册子,卷成一卷拿在手上,“这里刚好顺路,我去把它放回去。”
再一次回到这后山别苑时已经天黑了。
这后山不像前面,没有烛火,他们出来时也没有拿灯笼之类的,总之四下见不到一点光。
“她是什么时候出家的?”钟绫视线扫过鹅卵石路边的那几朵白色铃兰花,漫不经心地问道。
林玉宇替她推开了前面的门。
“我出生之后不久吧。”
……
毕竟钟绫身在丰西阁,从小就被林老将军每天追着杀,多少对这位“故交”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林老将军名叫林远,林氏一族家规极其严格,而林远生前又是永安国的镇国大将,他身世显赫,就连退休卸任之后还能担当“灭掉丰西阁”的大任。
原来他竟还有一位出生低微的平民夫人。
林远曾险些命丧沙场,多亏这位平民姑娘恰巧路过,将镇国大将看成了一个受重伤的小卒,还不清不楚地带了回去。
可能是日久生情,姑娘有了身孕,进了林将军府,还诞下了长子,但不久之后就出家了。
“所以你刚出生她就走了?”
“对。”
林玉宇一边说,一边在书房点了只蜡烛,借着火光弯下腰,将图册放在了书柜的倒数第二排。
“所以你小时候经常来普佛寺。”
“对啊。”
“那她不来看你?”
书放回去之后林玉宇将手中那烛灯递给钟绫,然后将书房的门关上。
回程路上有了这烛火的光便好多了,刚好照得见两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