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宇话不多,坐在那像一尊佛,镇住了场子,大家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谁也没再提先前的那场小插曲。
兴许是立春了,堂上没有点暖炉,因此仍能感受到些许微寒,不过很快便被杯中的烈酒消磨殆尽。
钟绫抬起头,朝堂外瞧了瞧,不知什么时候,外面正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有了些越下越大的苗头。
对于堂上演着的歌舞,她自然开始心不在焉。
旁边的小绿瞧见了小姐今日似乎有些不一样的严肃。
见沈语桐一直瞧着门外的一处。
“小姐,看什么呢,看得如此出神。”
只见“沈语桐”瞳孔收缩了一下,转而又娴静地朝她一笑,道:
“屋子里有些闷,我出去转转。”
小绿刚想伸出手将钟绫扶起来。
钟绫便道:
“我独自出门转转就好了,你不用跟着。”
“这……”
“不走远了,就在门外透透气。”
钟绫起身离席,她走时旁边坐着的林玉宇抬眼瞧了她一眼,并未多问。
出了大堂,周围没了其他人,钟绫便快步朝刚在一直瞅着的那处快步走去——她的直觉告诉她,刚才有人从宴席开始,便一直躲在这处盯着自己。
不过钟绫心里很是清楚此人是来做什么的,她还生怕他不来。
从那日在华明路见证那场大火时钟绫就已经猜到了有人会来。
有人派死士来杀沈语桐,虽说那位正真的侯府千金早已葬生火海,但对方并不知道。
他们看到的只是“沈语桐”又完好无损地回到了侯府,他们以为自己的仍任务失败了。
因此这人必定还会再来。
钟绫仰起头——小雨仍是在下,湿漉漉的。
不过眼看四下无人,她提起裙摆便走进了雨里。
整个侯府的人都在大堂,院子里几乎见不着人影,四下皆成墨色,只听得见墙边篁竹沙沙地响,连个偷懒丫鬟的影子都瞧不见。
钟绫朝刚盯着的那处猛地一转——果然没人。
不过无所谓,她有的是耐心。
轻拍掉粘在裙摆上的泥点子,再拾起一把倒在一旁的油纸伞,钟绫又恢复了那般温柔恬静的模样。
温吞地撑起那把伞,像是个夜间突发雅致想来雨中赏个海棠的闲人,钟绫朝侯府内更加偏僻的小院走去。
进了小院的石拱门,能见着数棵开满花的垂丝海棠,饱满的花带着雨水,压低了树,几乎快要触到地面。
摇曳的树荫投在地面的水坑,满园的芬芳被浓郁的夜染成墨色。
旁人看来,这位“沈小姐”不过是想赏花,但又怕黑,还特意提了个纸灯笼。
只有钟绫自己知道,诱骗杀手现身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地点。
她今个儿身上可没带什么匕首,但这并不要紧,毕竟在僻静小院里暗杀一个手无寸铁的柔弱小姐不是什么难事,对方用不着派什么绝世高手来杀她。
对付这位访客,手上那根丝线便已绰绰有余。
钟绫将那棉线在手腕上绕了一圈,环视一周也没瞧见什么动静,便假装要走,提起那灯笼朝院外走去,装做想离开的模样。
没想到刚迈出一步,墙边树叶抖动,那丛巨大海棠后闪出一个人影。
钟绫耳边风声呼啸——来了。
霎时自己脖子上便多了冰凉的触感,有些疼,她低头一瞧——一把利刃,在黑夜里闪。
“站住。”
陌生中年男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钟绫扔掉手中的灯笼,掉在地上时溅出火星子,没燃两下边叫雨水熄灭了。
男子见她张着嘴似乎想说什么,突然开口:“在下奉命前来,沈小姐多问也无益。”
眼前这为位沈小姐额前碎发被雨水沾湿,睨了一眼脚下,面无表情,没有颤抖也没有尖叫,左手无聊地转着自己另一只手上的玉镯子。
像是等得不耐烦了。
“别叫我沈小姐,”钟绫突然低笑一声,尾音上扬,抬起下巴,用脖子在那把匕首上左右刮蹭了两下,挑起眼回头看他道:“我叫钟绫。”
“丰西阁!”
只见那男子一震,电光火石之间钟绫迅速转身,抬臂“铛”的一下震掉男子手中的匕首,双袖快速挥动,一把接住。
男子像是没料到这状况似的,惊惧回头,只见钟绫早已干净利落地将那把匕首反而架在他的脖子上。
“现在你回答我几个问题。”钟绫冷声道。
“想不到这种小事还能让二少主亲自露面。”
“第一,谁指使你来的。”
钟绫手里原来捏着的那根棉线像游蛇一样攀上男人的脖子,逐渐收紧,再收紧。
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