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熹言见他没有气恼,放下心来。两人继续吃吃喝喝,这顿饭两他们都吃得十分敞怀。临近尾声时,突然听见楼下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惜月也知道外面动静这般大,怕是会惊扰到里面的两人,她轻敲了敲门,语气带着一丝兴奋解释道:“姑娘,外面下雪啦。”
闻言,许熹言也顿时兴奋起来,站起身走过去把半边窗牖推开,寒风瞬间涌了进来,让人精神一振,随之而来的便是片片雪花从苍穹飘落,轻柔如羽。许熹言不禁伸出手接住其中一片,雪花瞬间融化消失在掌心。
大雪纷纷扬扬,天地间逐渐被洁白覆盖,树林尽染银装,枝头垂挂晶莹冰晶。雪花纷纷轻轻飘飞,初雪的神圣与洁白让人俗念尽消,心中顿生宁静与美好之感。
许熹言欣赏片刻,回过神来发现江浔之仍然坐在原处,赶快唤道:“蒋寻,你也过来看呀。”
“好。”听见呼唤,江浔之望向许熹言,她言笑宴宴,身后是雪花漫天,此情此景,让人关注到的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的气度,风清玉粹,出尘脱俗,让人止不住心动。
他立马起身走过去,两人相隔一定的距离,肩并肩立在窗边赏雪。
许熹言转过头问道:“好看不?”
江浔之温声道:“好看。”
窗外大雪飘飞,而江浔之的肤色比起雪花竟然毫不逊色,为了迁就她,他低头望向她,腰身微微下弯,浓密的长睫低垂,唇角含着笑意,眸光温柔的不像话。
许熹言忽然心尖柔软,神思一动,手指伸向窗牖外一个方向道:“蒋寻,你看那里。”
嗯?江浔之疑惑侧过头去。
许熹言踮起足尖,红唇轻碰了一下他的脸颊。
江浔之一下愣住了,他当然知道那温热的触感和气息代表着什么,被突如其来的吻惊怔在原地。
等他回过神来,看着许熹言那双狡黠灵动的眼晴想说些什么时,整个人却突然被一股大力抽离了这里。
“大人,大人。”
江浔之睁开眼睛,脑中记忆割裂浑混沌,一下子忽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望着眼前呼唤他的临墨,又逡巡一遍了周围的环境,他静默了一会,才终于接受了一个事实。
梦已经醒了,他如今确确实实身处在万庆二十年的京城。
而不是六年前的扬州。
他只记得自己当时羞得面色通红,全程好像傻了一般,许姑娘无论说什么话他都呆呆地附应,只会羞涩怯怯地望着她。
如果换到如今,他必然会让她对自己负责,可是在当时,他以为她必然会对自己负责。
江浔之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反复沉浮。
临墨见大人没反应,又出声道:“大人,你睡了将近三个时辰,现在已经很晚了,可要吃些什么吗?”
江浔之揉揉眉心,想了想:“弄个铜锅来打边炉吧。”
他又补充了一句:“再拿些辣酱。”
“是。”
临墨走了,屋里再度剩他一人。
起初与她分别时,他会经常梦见这些场景,后来为了不让自己忆景伤情,他将自己投身于忙碌之中,不再去想任何有关于她的事情。
彼时他人微言轻,等到他终于位高权重,势力稳固,或许是没有其它要事压在心头,他总忍不住频频回想起她。
他想,他如今已经有了几乎想做任何事的能力,为什么不凭自己的心意去做呢?
于是他便派人收集她的行踪,她在任何一处落脚,他便派人暗中督视,她如今是何模样,她在当地做了什么事情,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他全都知道。
暗探的作画和叙事能力一流,他有时觉得自己身处其境。
她走过许多大好山河,见过许多形形色色的人,而这些足迹里都没有他。
他有时也会觉得很失落,她那般洒脱自由,好像自己从未存在过,在她心上留不下一丝一毫的痕迹。而他却躲在不见得光的阴沟里念念不忘。
爱慕与委屈交织,或许还掺杂着随时失去她的惶恐不安。
他偏要像附体之影一样跟在她身后。
……
昨晚下了一夜的雪,清晨醒来时,空气格外清冽,万物为之一变,大地如同银白世界。檐角上垂下的冰柱,晶莹剔透。庭院里的腊梅披上了厚重的雪衣,几只飞鸟欢快地穿梭于雪地间,留下了轻盈的足迹。
江浔之驻足欣赏片刻后关上窗牖,他心中忽然间涌生出一股冲动,好想见她。
召来临墨,他询问道:“许姑娘今日可有什么安排?”
回想起昨天怜香传来的消息,临墨答道:“昨夜下了初雪,许姑娘便说若是今日雪不大,便出城去岷山游玩,顺便到寺庙上香祈福。”
江浔之点点头:“我们也备马吧,用过朝食后就出发。”
话刚一出口,他又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