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隆四十一年冬初,寒风凛冽。
大雪簌簌地落下,落在了祁阳高墙的檐牙上,落在了皇宫里宫殿的琉璃瓦上。
年底将至,初冬的雪下得格外大。
普罗寺山上也落了满枝头的雪,嘉平帝第二次沉着脸换了衣装来见无念。
禅房里暖和一片,外面的雪一直下着,无念坐在蒲团上,他右手轻敲着手中的木鱼,左手里慢慢转动着一串佛珠。
“陛下,老衲虽然已为您解了那个梦,但是有件事您需要注意。”
嘉平帝皱着眉头,坐于地上另外一个蒲团中,两只手随意放在膝盖处,沉默一刻钟后,他纠结地攥紧手指:“朕做的梦里,四周都是一片白雾,然后就出现了一只泣血的金凤。这些是不是需要朕注意的地方?”
无念听到了这里,很快放下了手里的木鱼,更快地转动佛珠来:“陛下,那只金凤乃祥瑞之兽,代表了皇后娘娘。可那只金凤在梦中泣血,您说过皇后娘娘病弱已久,这足已说明了一件事啊。”
“无念大师,这个梦究竟说明了什么?”
嘉平帝心头感到隐隐的不安,沉重的感觉像是一块巨石压在心底。
无念眼里露出一点悲怜:“陛下,皇后娘娘她……也许将不久于人世。”
一瞬间,嘉平帝心凉如冰。
“有什么方法能保皇后一命吗?”
无念叹息道:“皇后娘娘她已是强弩之末了,陛下。您能做的就只有用更好的药吊着皇后娘娘的命了。”
“多谢无念大师。”
山回路转,不见旧人迹。
雪路踏出一条条车轮印,一辆装饰普通的马车小心地从普罗寺山下行驶离去。
等回到宫中,已是亭午时分。
在寝殿里坐了不久,嘉平帝有些累了,元铎这时匆匆忙忙跑进来道:“陛下,凤仪宫那边的大宫女凝霜过来说,皇后娘娘她出事了!”
“凤仪宫那儿出了什么事?”嘉平帝抬起手揉着发痛的太阳穴说道。
元铎忧心忡忡道:“太医院里的孙太医过去给皇后娘娘救命去了,怕是皇后娘娘早年落下的旧病复发了。”
嘉平帝快速站起,迈着大步急忙赶向了凤仪宫那边去,元铎见了也跟了上去。
凤仪宫里,一片人仰马翻。
芳苓弯下腰靠在床边,她紧紧地抓着床上躺着的人的手,唤了一声道:“娘娘,您再坚持一下,凝霜她已经去太医院找孙太医过来了。”
床上躺着的纪皇后脸色苍白如纸,头发散乱在四周,一两缕发丝还黏在脸侧。
“阿苓,我好想睡觉。”
芳苓抚慰道:“娘娘,您还不能睡觉,殿下她还说要过来看您呢。”
“算了,还是不要让皎皎过来了。我现在就这个样子她见了心里就要难受了。阿苓,陛下他来凤仪宫了么?”纪皇后躺坐起来,虚弱地说道。
“元铎知道您病倒了就去请陛下来凤仪宫了,陛下他应该快到了。娘娘,真的不叫殿下她过来看您吗?”芳苓担忧地说道。
“阿苓,我好难受。”
芳苓刚要说话,在这个时候凝霜就带着孙太医急匆匆进来了。
“芳苓姑姑,孙太医来了。”
凝霜的话让芳苓心里升起一点希望,从床边站起来后,她诚恳地对孙太医道:“还请孙太医您将娘娘的病医好,麻烦您了。”
孙太医点了一下头,拿起医箱开始给床上的纪皇后诊脉。
没多久,嘉平帝也赶到了凤仪宫。
殿内所有人见皇帝过来,皆是恭敬地跪在地上清声道:“奴婢们参见陛下。”
“都起来吧,皇后她情况如何?”
嘉平帝的询问让所有宫女都不敢回话,芳苓从容地走出来,对嘉平帝行了一个标准的宫礼道:“陛下,孙太医此刻正在给娘娘她医病。”
“叫孙太医过来吧,朕想问皇后的情况怎么样了。”嘉平帝面色有些发冷。
随后,孙太医被请了出来。
见眼前的人是嘉平帝,行了礼后,孙太医极快地跪在地上道:“陛下,老臣已给皇后娘娘诊了脉,但是……但是……”
“无妨,孙太医你直说就是,朕只想知道皇后她的病到底怎么样了。”
冷汗涔涔的孙太医低头道:“陛下,皇后娘娘她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老臣医术不甚精湛,实在是没有办法救皇后娘娘的命了。”
嘉平帝无力地闭上眼睛:“罢了,一切都罢了。那么,你给皇后开些能吊着命的药材吧,最好能延长一些长公主陪伴皇后的日子。”
孙太医回道:“老臣遵命。”
半日下来,嘉平帝没了批奏折的心情。
凤仪宫里的纪皇后太过病弱,她精神总是不好,这整整一天嘉平帝都去看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