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自己,是不是便不会离我而去了……”
她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这个痛失所爱,至今仍一直陷在自责与痛苦之中的男子。
痛失所爱,为了这个任务,她又何尝不是呢……
她垂下头,眼中闪过一丝疾痛。
两个同病相怜之人,就这么被命运之线牵到了一起。
即便低着头,她亦清楚,自己正被他静静地注视着。好几次,他意欲开口,却又犹豫着,似在做着艰难的抉择。终是叹息一声,而后缓缓低语道:
“倘若此事危及你的安全,即刻收手不准再查,本王自有打算。”
叶弗谖抬眸,许久,只是默默地凝视着他。
随之而来的,是绵绵苦涩。
从未想过,她的一生中,也有人允许她将自己的生命摆得那么高。
可这个人,竟是他们千方百计要除掉的目标,而不是自己放在心中那么久的……他。
或许,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用心地看着他,定定地看入他的眼眸。
那一池深邃,究竟隐藏了怎样的过去?
她微微颔首,内心却是苦涩。一个无比坚定的声音,一遍遍告诫她,此次任务必须完成,即便要牺牲她的生命。
或许,这便是她的宿命。
一个杀手注定的宿命。
也是,一切伊始。
良久,她笑了,笑得绝美,却藏着一分不为人知的苦涩与酸楚。
“王爷放心吧,我与姐姐不同,我会保护好自己。”
她的笑很是俏皮,带着感激,却将另一种不明的情绪隐藏得很好。
苏桓楚一时有些失神。
他从未见过叶弗谖这样笑,可却见过另一个女子的笑。
这样的笑,与晗璎每每做出决断之时的笑,一模一样……
忽听得一声清啸,空中有一抹黑褐色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向正在清点猎物的苍沂俯冲而来,一展翅竟足足有三四尺!
阳光下,飞禽头后侧至颈部的金黄色羽毛格外显眼,背部微带有暗紫色光泽,两只利爪锋利如刃。
“是金雕!大家小心!”苏桓楚出声提醒,苍沂连忙一个起身,跃入一旁的树林中。
金雕回到空中,忽又调转方向,向他们猎回的那头麋鹿扑去。
眼见它就要用利爪抢走猎物,苏桓楚朝苍沂使了个颜色,后者立刻会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麋鹿抢先一步掠走。
与此同时,苏桓楚从隐身的大树后走出,吸引金雕的注意力。
金雕扑了个空,到手的猎物又被人夺走,似是被激怒了,调整路线朝苏桓楚的方向卷土重来。
他却背对着金雕,丝毫没有要躲避的意思。
“王爷,小心!”两人同时惊呼出声。
苍沂飞身上前想替他挡下金雕的攻击,奈何距离太远,心有余而力不足。
叶弗谖下意识地张弓搭箭,意图瞄准这只在空中疾驰的巨大猎物,只是它的速度太快,根本无法瞄准。
可转念一想,若是毓王在秋猎中出了意外,她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自己没有半点嫌疑,岂非更易脱身?
只是……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一丝不忍。
眼前这个人,刚才还在关心自己的安危。
他是第一个,或许也是最后一个了。
她方才还告诫自己,绝不能心软。
此刻面对天赐良机,她却犹豫了。
电光火石间,众人未来得及看清方才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只见金雕已仰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胸口笔直地插着一把匕首。
再看苏桓楚肩上也被利爪划了几道口子,只是一身黑衣看不真切。
“王爷!”二人上前询问伤势。
“一点小伤,不碍事。”苏桓楚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苍沂,将这只金雕带回营帐,能否赢得今年的狩猎便看它了。”
事实证明,毓王运气不错。今年秋猎,并无人猎到虎豹等猛兽,而毓王猎回的金雕,绝对可算是珍禽中的佼佼者了。
时隔三年,他毫无悬念地赢下了这场秋猎。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便已入冬。
因着约定的日子一天天近了,叶弗谖最近每日都会去茶楼。
此刻的她,正对着茶楼这块明晃晃的牌匾发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