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汽车熄火的声音，不知道怎么接话而一直保持沉默的彭太太忙开口：“也不知道这回来的是谁。”
“应该是陈院的郑展颜，早上她来汇报工作，林爷爷让她中午来吃午饭。”月买茶浅浅笑着，一派无邪样子，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装无事发生，彭太太自然什么都不知道，只拉着她的手夸起郑展颜。
京里有实权的小姐不多，郑展颜算出色的一个。
月买茶仔细听着，不时跟着赞叹一声。
“瞧，人来了。”
“彭伯母正夸你呢。”月买茶朝进来的干练女人笑笑，“真巧。”
“彭伯母天天夸，都夸得我脸皮厚了。”郑展颜脱去大衣给林高义的保姆，坐到月买茶对面，笑吟吟的，一点也没有初次见她的生疏，“妈妈跟我说齐伯父接回来个顶漂亮的妹妹，正想着下午去竹园看看是怎么样的绝色，没想到先在林爷爷这见着了。 ”
月买茶受了她的夸，笑道：“郑姐姐的话真好听。”
“王妈，”她喊道：“人都到齐了，开饭吧。”
有齐燕华和彭嵩这两个竞争对手在的饭桌一般是不会其乐融融的。只不过郑展颜不愧于彭太太的夸奖，竟然能把三个向来不苟言笑的男人哄得笑出来。
月买茶感到难受的古怪。
可能是因为她没参加过正常的家庭聚会。
小口喝着细碎的肉羹，月买茶垂着眼，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如果齐燕华和李惨绿是亲戚的话……月买茶舔去卡在牙缝里的肉丝，觉得最好还是搬出竹园。
既然齐燕华的目的是照顾她以告慰她父母的在天之灵，那么她找个僻静地安生活着应该也行。
幸好她没什么欲求了。
只要带上满足生理需求的玩具，她可以自得其乐一辈子。
月买茶走神想事，餐桌上的另四个老中青人精却没放过她，待她制定好隐居计划时，他们已经给她安排了下午跟郑展颜去参观陈院的行程。
目光扫过四张笑着的臭脸，月买茶抬抬眉，认命地把买情趣玩具的计划移到晚上去。
*
七年之后，面对满法庭的沉默，月买茶将会想起这个郑展颜带她去参观陈院的午后。
她不后悔杀掉吴杏，只是情不自禁地想，要是这天她足够任性，看到温冉就立刻离开慈山甚至青琐，会不会，尤寒色就不会自杀。
是谁将她打磨得懂世故。
*
下午的天气很不错，不似上午阴沉。暖阳嵌于湛蓝天空上，铺陈开柔和金光。
郑展颜忙碌，只带月买茶参观了一处权限较高的图书室：“齐伯伯说你喜欢读书，如果有想借阅的资料可以来找我。”
满墙的高度理论化的书籍资料整整齐齐地罗列着，月买茶的目光在印有晦涩的字眼的书脊上逡巡一圈，最后停在郑展颜身上。
她长得真的很不错，没有掌权的气度的加持也撑得上国色天香。
“你要什么尽管开口跟我说，我虽人微言轻，但寻些让你满意的东西的能力还是有的。”
被她亲切的目光注视，月买茶生出了承情的想法。她想了想近日忙碌的事，便打算问你们这边有没有失足女驻扎点地图，好让她快点搞定朋友托付的调研。
旋即她又笑起自己。
四九城诶，捞女多着呢，她洒把钱就能吸引到一大堆素材，何必苦心去寻找，还浪费人家的客套。
“那就提前跟郑姐姐说谢谢了。”尽管知道自己不会有找郑展颜要东西的那天，但月买茶还是道了谢。
郑展颜豪气地摆手表示咱们都是一派的人，不必这么客气：“我还有事，就让小方陪你逛逛，有什么需要都跟她说，别害羞。”
月买茶兴致缺缺地嗯了声。说实话，她对陈院并不感兴趣，若不是对任何政事都不感兴趣，她高中也不会去学理了。
小方作为陈院人，自然是万里挑一的人精，很快就寻到一处能让月买茶倦怠脸色稍微亮起来点的地方。
“今年是陈院成立四十周年，院里在纪念堂中办了画展，画些值得纪念的人和事。”
“那就去纪念堂吧。”
工作日，还是星期一的下午，大热景点都没多少人，更别说基本不对外开放的陈院了。
展厅空荡荡，被画上女人们自信的目光注视着，月买茶竟生出了自己才是被参观的对象的错觉。
“这是上将军。”小方收起笑容，肃起脸色向月买茶介绍。
上将军陈嫣然无处不在，月买茶自然认得她的脸。
那是张老了也很好看的脸，月买茶曾在翻阅严肃读物时被科普过陈嫣然年少时是沪城的第一美人。
从前不过随意瞟几眼，今天到了人家的地盘，她倒是提起了仔细看的兴致。
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