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但在此时,那些疑虑或是猜忌全都显得无足轻重了。
纽特的生命进入了难以逆转的倒计时,而他最亲密的伙伴还全然不知,只有至亲与他共享着秘密。索妮娅有些无从下手,她不知道自己怎样做才能改变这种局面,但她知道需要有人和自己共享这个秘密——也带有些惩罚意味的,索妮娅一定要森夏恩知道这事情。
天台上,女孩的声音依旧轻飘飘的:“他还在那里。”
“谁?”
“斯蒂芬。”森夏恩远远地看着玻璃后的那颗低垂的脑袋,“他一点也没长大,还是喜欢把所有想法都写在脸上。”
纽特松开了女孩,他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但他或许知道这名字曾经属于谁。他看着森夏恩的眼睛,试图从那里找出一些不为人知讯息。
“他现在叫托马斯,对吧?”森夏恩深吸了一口气,将眼底的所有湿润都憋了回去,“他喜欢的姑娘快死了,可我什么都做不了。”实际上,还有后半句话藏在她心里——她的爱人正在下坠,可她无法弹奏一首时光倒流的钢琴曲。
“这不怪你……只因为我们是——”
“我从来没有在实验室里工作过,纽特。”森夏恩突然一脸正色,她看着纽特,却又像在看着远方,“我从来就不知道免疫者到底有什么特殊,更不知道这世界怎么会按是否免疫来划分。”
那个低沉的男孩居然笑了出来,他问:“那是按什么?”
“我爱的,我不爱的。爱我的,不爱我的——听上去是不是很自私?”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闪烁着,足够凉薄,但也足够炽热——因为她爱,爱得很多。
“嗯,有点。”纽特的手腕又传来丝丝钝痛,但他再次选择隐藏起来,“有点,但不是很多……我属于哪一类?”他状似不经意的提问,但浑身肌肉的不自在还是出卖了他。他想要在森夏恩心里成为极其重要又不可替代的那一类,却又认识到这又是自私的另一种形态在肆意生长……
黑色的发丝被风吹动,月光下,那个纽特熟悉却又不熟悉的森夏恩斟酌了许久——久到他想说“回去睡觉吧,不然你要感冒了”。在他不知第多少次吞咽口水后,纽特听到了不再发飘的声音——
“我。”
“什么?”
“我觉得放在哪都不合适——”森夏恩将双手背到身后,努力使自己看上去精神一些,“既然都不合适……那在我的划分标准里,你就算是我吧。”
你就算是我。
再也没有任何声响的天台上,纽特抬起左手,他又习惯性地去摸自己的鼻子——他在思考问题或是感到心虚时,都会去做这个动作。但此时他们对立着在这里,似乎不能简单解读为前两种含义。
“回去睡觉吧,不然你要感冒了。”
在反叛军的一夜格外漫长,睡梦里的许多人都怀有各自的心事。但他们都不约而地裹紧了身上的衣物,大概只有这样做,才能配合丹佛外围别样的天气。从前纽特只认为死亡是一个结论,是一个他累的倒下了,再也反抗不了的终点。
可现在他才清楚意识到,死亡也是一个过程。从出生的一刻,就在慢慢迫近那个终点。只是有人的终点很近,有人的终点却还很远……明明森夏恩终于又躺在纽特的身边,可他就看得见这女孩脚下的路和他分了叉,蜿蜒着不知走到多远。
室内到处都是均匀的呼吸,但他猜身边的人并没陷入睡眠,至于她脑内计划着什么,指节又为什么泛白——他们心照不宣。
“我们需要进入实验区。”
太阳还没睡醒,豪尔赫就已经睁开了眼睛。他身上莫名带这些辩论家的气势,每个决定抛出时都掷地有声,一点也不容抗拒。
“我知道,但昨晚不是讨论过这个了吗?或许还有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你也亲眼见过那两栋楼了——”盖里用签字笔敲打着木质的桌面,“森夏恩没有权限,特蕾莎是我们唯一的办法。”
“你觉得她会帮我们?”
“我又没说要去请她帮忙!”
布兰达撑着下巴,和昨天的虚弱判若两人。“是我听错了吗?你们说的是那个背叛过我们的女人,对吧——那个贱人?”
“我喜欢这种直爽的。”盖里做出了和豪尔赫一样的肯定。
“你在犹豫什么?”森夏恩看着男孩的侧脸,不太肯定地开口,“那个特蕾莎……她不住在河岸上的房子很久了。”
或许其他人不理解这话的意思,但托马斯完全明白——可他并没有去仔细思考。他也知道特蕾莎并不是年幼时那个单纯的玩伴,也不是孤独许久后终于迎来的救赎,迪迪早就死在眩疯坑了——或是死在了手术台,死去了很久连尸首都冰凉。托马斯只是难以面对这一切,也难以面对那些自己都难以启齿的担忧。
纽特始终没有开口,但心里已经渐渐转为愤怒。他用了一整天的时间,用了自己都难以想象的意志去接受即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