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出去,”感受到温暖的消失,森夏恩慌忙拉住身边人的衣袖,“是实验部。”她的神情是那样严肃——真奇怪啊,明明她自己就是实验部的人。
“我知道——”黑暗中,纽特还是选择站起,“快换衣服。”
“干什么?”
“文斯会带你们离开这里。”
她听到铁门关闭的声音,最后那几个字久久地留在森夏恩脑海。离开这里——这里是哪里?离开这里又要去哪里?
女孩摸向自己颈后的位置,那里有一块芯片与内置脑卡连接——反正,她逃不掉的。
逃离控制,取得联系,复制实验成果,找到血清——
其实对于玛丽的研究森夏恩一无所知,她不知道玛丽的实验和实验部所做的有什么不同——但她能看到那些被救下的免疫者得到了食物,她看到基地里的小孩子在沙滩上放肆地玩闹,她看到这里被抽血的人脸上带着笑意。
她还知道,那支注射器被玛丽放在了玻璃柜里——那位母亲似乎从没想过,将病毒植入到孩子的身体里。凭着专业的直觉,森夏恩还知道,这里的墙壁也做了保暖层。但奇怪的是她感觉,这里比实验部的宿舍暖上不少。
还有呢,那群吵吵闹闹的人——即使她面对他们时什么也想不起,即使她制服上的WCKD印的那么清晰……
“欢迎回家。”
十几年的记忆中,森夏恩从来没这么想要归属到哪里。
那就这样吧,那就默认她做了这里的卧底,默认她就这样背叛了实验。反正,她和实验部只有利用与被利用关系。反正无论走到哪里,只要实验部愿意,他们就能随意修改她的记忆。
对于实验部的控制,她这辈子都逃脱不掉——他们把她当做实验品,他们轻易就能夺走她重要的东西。还不仅是这样,森夏恩知道,那群吵吵闹闹的人也是实验品。不能这样啊——不能她向往的一切都栽在实验部手里。
除非呢?
森夏恩擦了把眼泪,她知道这个除非在哪里——除非实验部彻底消失,除非他们的总理彻底倒台——除非有谁杀了艾娃·佩吉。
真奇怪啊,每天泡在冰水里让她感到麻痹,但只需要接触一刻温暖,她就拼了命地想从寒冷中逃离。
“你这是要去哪?”黑暗的基地内,纽特按亮了一盏台灯。光芒所能涉及的区域内,显现出托马斯的一张脸——那男孩匆忙收拾好了行囊,正准备在这个晚上独自出发。
“纽特,我——”
“别说了,我也一起。”纽特拎起桌上的背包,那是他早就收拾好的,“走吧——”
“不行,这次绝对不行。”托马斯追赶着前面的男孩,试图让他的脚步停下来,“就算我们真的杀了佩吉,救出剩下的免疫者——我们也不一定能安全地逃出来。”
纽特挑起眉,他问:“所以呢?”
“所以——”
“所以你更需要帮手,不是吗?”男孩朝托马斯投去一个责备的目光,“我以为你不让森夏恩去就够过分的了,谁知道你还想让我也留在这。”
托马斯没有回答,只是垂下了目光——他以前也经常这样做,但这次的情绪尤为低落。“我只是不想,不想让她再……”
不想再让她体会分离。
“如果哪天她把所有的东西都想起来了,”纽特将背包甩到肩上,直视托马斯的眼睛,“我还真不知道我和你的地位谁高谁低——所以……暂时还是别想起来了。”他冲对面的男孩露出一个笑容,就像他们初次相逢在林间空地。
车门被打开,驾驶座上的米诺也探出了脑袋。面对这样认真看着他的两个伙伴,托马斯笑着,却又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我们一起死里逃生,这次也一定一样。”
当森夏恩把腰带系好,推门准备离开的时候,她见到了一辆车开在小路上,摇摇晃晃地离去。那车里是谁她一点不知道,但她隐隐有一种预感,此时在基地大概找不到那个叫纽特的男孩了。
月亮依旧悬在头顶,但夜空好像又暗了几分。
远处的几个房间里,干将组织的领头人正秘密组织着转移行动。但森夏恩不会跟着他们离开的,对此她无比确定——她的心里有一股冲动,而她恰巧不喜欢压抑天性。
于是在有序的行动中,她混进玛丽的医务室,找到了自己的手提包——车钥匙在这里,但她该早些想到的,那辆车已经永远留在了铁轨旁。
但或许来这里还是有道理的……她看到了玻璃柜里那发亮的液体。
“我们也要跟着他们吗?”布兰达坐在引擎盖上,月光下,她脚腕上的伤口还是那样骇人。
“只能这样了,”豪尔赫靠在另一边的石墙上,面上带着些惆怅,“只有跟着他们你才能安全——”
“我还能安全多久?”布兰达皱起眉,情绪有些激动地反驳到,“几天,或者几个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