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黄色已经铺满了避难所的外围,这意味着纽特是在凌晨五点左右醒来的——严格意义上来讲这是他第三次醒来。前两次都是因为噩梦,在迷宫里被怪物吃掉,或是被困在一个狭小的盒子里,任凭自己怎样拍打喊叫都无济于事。
当他终于见到光明进而从梦中苏醒时,汗水已经浸湿了后背的衣服。纽特在上铺坐起身来,太阳穴仍旧一跳一跳的。
在梦里,让他害怕的东西并不在盒子里——纽特并不担心这盒子像迷宫一样充满危险,但是在盒子的外面,他听到了森夏恩的呼救声。接着呢,是米诺、查克、杰夫……还有阿尔比,他们的声音听上去痛苦无比。
而纽特他,连盒子都跨不出去。
“早——”米诺揉着眼睛坐起身,与对面的纽特打了个照面。他习惯性地看向房门的对面,却发现这里根本没有窗户,“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对面的男孩没有搭话,纽特环视一圈,发现下铺的杰夫还在打着呼噜——于是他说:“按我们医生的习性来看,应该还早着呢。”
米诺回以一声轻笑,他此刻似乎清醒了不少,低垂着头,不知在把玩什么东西。过去了许久,他才抬起头,对上纽特那双在阴影里依旧黑白分明的眼睛。
“你太疲惫了,纽特。”
“什么?”
“以前在林间空地时,奔跑者的工作你要了解,每个新来的也都由你来照顾。”米诺说,“显然你是我们中间不可或缺的角色——”
“哦别这么说——”男孩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很是不自在地挠了挠头发。
“我想对于森夏恩来说更是如此,你一直都很照顾她,对吧?”
睡梦中的查克翻了个身,似乎是被两人的对话惊扰了。于是米诺对纽特打了个手势,二人扶着上铺的栏杆凑到了一起。
“你知道,在背后我总是拿你们两个开玩笑。因为说实在的我还挺羡慕你的,或者说不少男孩都羡慕你——或者嫉妒。”米诺的语气很轻松,“毕竟那时候我们这可只有一个女孩,而她还天天围着你转——扯远了。”
纽特忍不住笑出了声,他的眉头在此刻终于舒展开来:“这些我都知道,但我仍然愿意带着她。”
“因为你喜欢她。”
或许是这样,森夏恩是空地的第一个女孩,对她好或者说喜欢她无可厚非。但纽特清楚,森夏恩这个名字或者说这一整个人在他的眼里都像一张白纸——他没有对她的任何印象,纽特的脑海中偶尔会闪过一些身影,但那其中从来没有她的。
要说一开始就喜欢森夏恩,这听着是很怪的。
“开始并不是。”纽特对此表现得很坦诚,“最开始在我的眼里她和其他男孩没什么区别——除了需要担心一下,给她的工作会不会太累、她会不会又把脑袋磕破了,或者会不会突然哭出来这些问题——”
“而事实证明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米诺说,“她看起来比某些男孩还有韧性,而且从来都是乖乖地遵守规矩——能让盖里觉得这样满意的新人可不多。”
提到这个名字,两人的谈话首次陷入了沉默。米诺摩挲着手掌,他还记得武器脱手时的感觉,火辣辣地像是要带走他的一层皮肉——虽然是为了阻止不理智的盖里,可他没想到曾经的伙伴,他的生命会在自己的手上终结。
盖里倒在地上的那一刻,米诺似乎真真正正地被剥去了血肉。这种血液凝固的感觉,在查克和托马斯紧紧拥抱时才结束。
“但后来托马斯来了,森夏恩变得躁动不安,你察觉到了。”米诺整理好情绪,接着说,“你试图阻止她,但更多的是阻止托马斯——那时他挺热血的,是吧?”
“你也被他带动了,我看得出来。”
“这一点也不奇怪,”米诺说,“我怎么说也是个奔跑者,开拓精神不比新来的差多少——但森夏恩就很不对劲,我感觉以前的她一直是轻飘飘的,不给人什么真实感。与其说是神秘,倒不如说是封闭。”
“我曾经以为她一定和你一样谨慎、冷静,甚至像盖里一样固执——毕竟相似的人总会互相吸引。但现在看来我觉得,她大概不是个这样的人。”
纽特垂下眼眸,女孩的样子又在他眼前浮现。森夏恩那双眼睛,从来不给人沉重的感觉,相反地,纽特看到那双眼睛就想微笑。他昨天在直升机上还想着,睡觉之前能和她道一声晚安……这让他怎么做才好呢。
他此时只能希望,森夏恩真的去了那个遥远的避难所……会吗?
“她的改变不是因为托马斯,”纽特沉声说道,“是因为本,本的离开刺激到了她的神经。”
这话说的一点没错。
两人靠在冰冷的承重墙上,静静听着伙伴们的呼吸声。他们似乎都在梦里,几个不同的美梦里——那里或许有曾经的家人、有伙伴们在篝火边围城一圈。
“但我想,最终是因为你。”米诺说,“纽特,你的谨慎和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