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这一刻走到了此生终点,也很值得了。
此后的十几日,大夫一直在药里,添了些温和的助眠草药。
她本就嗜睡,只是路程到底还是颠簸的,总容易惊醒。
她不愿打搅宋铭劫处理公务,便也日日准时喝药,好睡得安稳些。
该有的不适还是时常有,不过也不至于次次停下扰乱全军进程了。
离宏城一日比一日近,宋铭劫也能暂且放心了,小姑娘一路上确也吃了不少苦,整日睡得昏昏沉沉的。
她本为了不让人知道,去吃了军饷,宋铭劫定是不让的。
那些都是粗粮,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姐怎么吃得惯呢?
何况她更需要补身子。
他在西域时,亲自写信给附近藩王,要了些补品。
他们一则也是畏惧权势,二则也感激宋铭劫没在西域动兵戈。
一个个可谓是“倾囊相赠”。
前些时日都送来得差不多了。
一些鹿肉,鹿茸,熊掌......
东西是好东西,不过谭君宜吃不惯,留着他也不需要,便直接赏了将士。
留下的人参之类便每日在驿站或是煨汤,或是参在茶水里给她。
离宏城还有最后一日路程,两人均是欣喜。
大夫是宋铭劫在西北请的,如今已要入宏城边界,大夫便也辞了行。
宋铭劫给了他不少银子,毕竟大夫走了还有军医能应急,便放他回西北去了。
谭君宜照旧在他怀里睡着,嘴角浅浅带着笑。
就快到与浪淘使接应之处了,这段回程路也要告一段落。
马车突然间猛地刹住脚,别说谭君宜了,宋铭劫都险些没反应过来,向前冲了一下。
他手微微一紧,护住了谭君宜。
却也让她醒过来,迷迷糊糊地不晓得发生了什么。
宋铭劫拉开车帘去问。
清平使神色有些凝重:“回教主,前面有人作乱。”
他说得很含蓄,宋铭劫却看出了几分不寻常。
“何人?”
清平使并未正面作答,只是道了句:“教主与郡主脚程慢,大军几近全部回了宏城,如今前面的快撑不住了。”
“我问你是何人?”
清平使也不好再刻意回避:“看领头的是周易甚。”
宋铭劫便猜到与他有关,眉头紧了几分。
“人数多少?何人在前迎战?”
“是水龙,看样子还成,只是来人看着得有万人余,藏在林里的也不知有多少,看着他们是倾尽所能一击了。教主您带着郡主先走,我们断后!”
“我们不走!”谭君宜倒先接话了。
从那么多人中马车走脱不容易,必须是要骑马的。
但她受不了那个颠簸,就算是离宏城很近了,这么被人追着骑马也定要出事的。
宋铭劫没点头,他在意的从来只有她。
他明白她的顾虑,只是搂紧了谭君宜几分:“容之别怕,没事的。”
谭君宜若说一点不怕定也是骗人的,她不自觉地捂了捂肚子,却还是笑着:“有你在,我不怕。”
宋铭劫随即立刻对清平使道:“你先走,去宏城报信,找援军来。”
清平使不肯,急言道:“不行还是教主先走!哪里有您不走,属下先行离开的道理?”
“别说了快去吧。”宋铭劫不和他啰嗦,只是用小刀在马背上划了一道。
清平使的马吃痛,立刻飞驰出去。
不过也奇了,周易甚那些兵像是只为了马车里的他们而来,并无意去杀搬救兵的人,这周易甚究竟是想做什么?
宋铭劫还是陪着谭君宜,心中也急于水龙使会撑不住。
“你要是想去,便去帮水龙使吧。”
宋铭劫只是紧紧环住她:“不成,你身边不能一个人都没有。”
谭君宜又何尝不害怕?
“别担心,周易甚自幼便待我不错,他不会伤我。”
宋铭劫突然想起谭相的话,周易甚想要容之,这一次,莫非是为她而来的?
他更不能走了。
可谓是不及入眼的速度,一支箭冲过车外帘,直射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