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只有她一人,游移不决。
婚嫁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从未操过心。
自打降生一刻,她便知道自己在投胎这事上胜过旁人千万,自然是该在婚姻大事上做些权衡。
她从不祈求能得到什么所爱之人,能遇到周易安,恐怕是上天赠她难以奢望的礼物。
毕竟若本就一定要为家庭付出的,周易安定是最好的选择。
如今落到如此,她甚至无法给自己一个确信,她究竟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如今朝廷武力远远不如江湖,陛下和宋铭劫比谋略,还是见识,胆识样样不如。
宋铭劫若举兵要攻,不过在朝夕之间。
他如今甘于蛰伏,想必也只是为了减少伤亡。
爹爹老了,本该安享晚年,若战争一起,他难免要四处奔波操劳,他又不忍撒手不管......
这天是个不眠夜,这前途,是不归路。
翌日清晨,谭君宜照旧梳妆得宜。
夙心都还未至,宋铭劫却先来了。
他本不是个心急之人,谭君宜知晓他今日来,定有其目的。
谭君宜行了个周到的礼,便听宋铭劫道:“我昨日想了想,不论今后局势如何变,你如今叫我一声师父,我若不教你些什么,恐怕是不合适。”
谭君宜心中略惊,果然不愧是“老江湖”,昨日那些姑娘家心里的百转柔肠,也许在宋铭劫看来不过是嘴皮子的一次翕动。
但最作为师父,宋铭劫也算给足了她尊重。
谭君宜可是从未听说过师父教什么还要问徒弟的。
若放在平日里她一定还会有七分感动,只是如今见到宋铭劫如此不负责任,自己一夜未眠,他倒恍若无事,自然心中不由的窝火。
“师父能教什么?”
谭君宜话一出口便知道自己失言了,但又拉不脸来道歉,只能巴巴地看着宋铭劫。
他也是微惊,不过却一点都不生气。
他自己都嘲笑自己近来怎会变成“贱骨头”。
谭君宜是多知礼守礼的女子,她对不熟悉的人是绝不会逾矩的。
如今她这等语气同他说话,该是将他划作“自己人”了。
不论谭君宜是否作此想,宋铭劫都不由得欣喜。
“琴棋书画你都会,文你也学了十几年了,想必不想再学。”
宋铭劫很认真在想该如何教。
谭君宜方才说错了话,如今只保持沉默,不张口。
“不过那周易安教你恐怕是力所不能及。”
宋铭劫忽地冒上一句。
谭君宜本不想说什么的,他却主动挑起争端。
“师父,我有想学的。”
“说。”
“我想学跳舞,您教不教?”
“......”
宋铭劫嘴角微挑,他不过是说了句周易安,谭君宜便变了神色,他心中着实也不是滋味。
“你确定要学?”
谭君宜坚定地点头,心里等着看他笑话。
“那好。”
宋铭劫也不多问,不推脱,毕竟这是他亲口承诺她的选择权力。
他转身离去。
谭君宜本以为他已知难而退,兀自摆好茶具准备自己亲自烹壶茶来,好不再执拗于那些杂念,顺带着小憩片刻。
谁知不过两个时辰时间,宋铭劫便又到了。
只是这回他并非独自一人,而是带来了约莫六七个女子。
她们发髻不齐,进屋来便拉拉扯扯,依依靠靠,全身跟缺了脊梁似的东扭西折,还偏偏要多上一缕发丝在眼周,更显得柔媚生情,风情万种。
“师父这是何意?”
“你不是想学跳舞吗?我把宏城最好的老师给你请来了。”
谭君宜还未掩住惊讶,其中一女子便轻挥下手中的帕子,作势“拍打”宋铭劫:“教主您找我们,乃莫大荣幸,何谈‘请’字?”
谭君宜见她这等轻贱自身的做派,不由得嫌弃。
她贵为相府独女,自幼教习她的都是宫里颇有资历的嬷嬷,就连太子太傅的教诲她也不是听不得。
如今宋铭劫让她和些□□学艺,未免太过折煞。
宋铭劫缠绵笑意,抓住那女子的手。
那施满粉黛的面庞便如那盛开的花儿,用尽一身姿色只为“招蜂引蝶”。
“别动手动脚。”
宋铭劫没半点威严在,但却让那花枝招展的模样瞬间蔫儿了半截。
“教主让我们姐妹前来,不知是所为何事?”一位身着素色,打扮得略微齐整的女子出言解围。
谭君宜一眼认出了她:“苏幕遮?”
“你们认识?”宋铭劫这回是真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