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商会之内,因为此次前来的人数众多,且各方身份皆非富即贵,更别说最上方的主位上,还有一个一身常服温文尔雅不动如山的男子。
谁也不敢和他搭话,但谁也不会去忽视这样一个人。
因为他的身份便是没有任何人说,在场众人也很清楚,这定然是皇室中人。
哪怕他只是出来当个不起眼的吉祥物,哪怕他在这场会面中一个字也不说,也绝没有一个人敢彻底地忽视他。
因为他的出现,便代表了皇家对璃月本身的看重。
这般多的贵要们,便是有生之年见上一面,也是足以流传子子孙孙的大事。更别说,他们是专门花费时间、花费精力,甚至为了不致失礼,早早到了此地。
可作为主人家的璃月,却真的就在最后的那一刻,才迎着众人的目光,悠然地踏入这里。
一身黄白色衣物的美艳女子眉眼含笑,带着几个黑衣的侍从缓缓而来。
她银色及腰的长发被精致的银杏木簪半束着,额前红色的流苏随着动作与那双盈盈的红色双眼相应和,修长美丽的身姿在大胆的穿着下却丝毫不显俗气,反衬得她既美丽又高雅。
这位代表璃月而来的女子,带着种处变不惊的淡然和万事于心的平静。
那双灼人的眸子轻扫过在场所有人,然后绽开一个亲和而温雅的笑来。
在场的人中,没有一个女人,于是所有男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地凝聚在凝光的身上。
而这位高雅且美丽的女人,没有丝毫的局促或者惊慌不安。
她甚至只看了众人那一眼,便转头,使唤侍从为自己搬来一把柔软且舒适的座椅来,正大光明地坐在了所有人的视线最中心。
凝光是个相当会享受生活的人,她一坐下,便有人为她点燃了那只黑色的烟斗,有人在她身后放上绣艺高绝的靠枕,有人立在身旁为她捧着一盏雨前龙井。
而凝光,却只是优雅而闲适地翘起一只雪白修长的大腿,抹着胭脂的红唇凑上烟斗,于是缭绕的云雾慢慢模糊了那双红色妙目,只余下些许漫不经心的笑意。
男人对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总是不经意间多出几分包容来。
所以没有一个人开口去责备美人的失礼,自然也没有一个人真正将她放在平等的位置上去观察。
凝光倒是不介意被人看,但她介意没有好处的被人看。
于是美艳高贵的美人眉眼微抬,笑意盈盈地张开了那小巧的红唇。
“在下凝光。既然诸位来此赴宴,想来已经不需要我再去重复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愚人众的要求璃月已经知晓,京都的局势我们也有所耳闻,想来我邀各位前来的目的,诸位心中也当有所猜测。”
凝光开门见山的风格实在讨好了一小部分人,于是诸葛正我率先发问。
“敢问璃月。当真明了此时京都的局势?”
凝光点头,笑道:“自然。”
“愚人众罪孽深重,千不该万不该,便是将无数人的性命放在天平之上来妄图胁迫璃月。”凝光垂眸,转了转手上的烟斗,“所以此时诸位的想法,我也能够明白。牺牲璃月来保全京都,这当然是无可厚非的选择。”
刑部侍郎冷笑一声,“你既然明白,便该主动交出他们想要的东西,然后滚出京都去。”
凝光点点头,处变不惊,“是啊,我是该这样做。可我为什么没有这样做?”
“为什么呢?”她轻笑道,“站在璃月的角度来看,身为璃月天权,享帝君厚爱与百姓尊崇,我没有理由放弃璃月人民,替他们做下这等不公平的决定。”
“诸位可知,在扶桑之上,那追求永恒的雷神,曾强行剥夺治下的神之眼,没了神之眼的人,轻则意识混乱;重则丧失理性,失去性命。”
“而愚人众对比还尚且顾念子民的雷神,其手段更加阴暗可怖,他们利用邪眼强行污染神之眼,被污染的神之眼会连同主人一起走向万劫不复的地狱。”
“各位觉得,我该如何做呢?”
凝光哪怕说着这样的话,还是平淡且温和,就连语气也没有丝毫的起伏。
“站在京都的立场,身为一个国家全部的政治力量所在之地,被人堂而皇之的反客为主,不管是因为何种原因,都算得上绝对的挑衅和冒犯。而同样身享万民供奉的您,为什么不去主动与对方唇枪舌战,反而对同为弱者的我们争锋相对,咄咄逼人?”
凝光看向面容难堪的刑部侍郎,笑着继续。
“当然,我之前就说过,我理解诸位的选择。生死存亡面前,没有什么是不可原谅的。更可况京都所面对的,恐怕是数百年、上千年也从未遇到的变故。”
“于内,整个京都数十万条人命,包括朝野百官、皇帝陛下、家人朋友,都必然掌握在诸位的手中。更别说什么整个大宋的根基尊严,这些都一一压在各位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