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禅院直子,是甚尔君的堂妹。很高兴见到您,日和小姐。”于是直子走上前去,温声做了自我介绍。
“咦,甚尔的亲戚?”禅院日和吃惊地微微睁大了眼睛,随即露出了笑容:“既然是甚尔的堂妹,就不用对我这么客气了,不用敬语也可以。我也很高兴能见到你,直子!……啊,可以这么叫你吗?”看着女孩那不同于一般人的打扮和气质,她又有些迟疑了。
“当然可以。”直子的声音愈发温柔,“不如说,日和小姐能叫我的名字,是我的荣幸。”
“咦?是、是这样吗……”禅院日和明显对她的话感到了困惑。但她似乎把这句话当作了社交用语,很快就又露出了笑脸。她扭头看向椅子上那个双腿甚至够不着地的黑发小孩:“对了,惠——”
“我叫禅院惠。你好,禅院小姐。”在母亲的招呼声出口前,有着看起来很是扎手的黑色短发的小男孩已经抬起了脸,用那双与他的父亲一模一样的森绿色眼睛望着直子。他看起来不过两三岁,一身天蓝色的童装,圆乎乎的包子脸稚嫩非常,说话时却带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稳重。
很有礼貌的孩子……这居然是甚尔的孩子,真是不可思议。
直子想着,向他回以微笑:“你好,惠君。叫我直子就好了。”
她又看向走到禅院日和身边的禅院甚尔,语气有些无奈:“甚尔君,你应该告诉我你还有孩子的。我什么礼物都没带。”
“不需要那些东西。现在最要紧的是春。”禅院甚尔只是看了禅院惠一眼就把目光放在了病床上的禅院日和身上。
直子也不禁凝视着床上笑着的女性。
——好漂亮(干净)。
每一个咒术师在看见她的时候大概都会这么想。
其实只论外表,她称不上是美人——这话确实有些刻薄,但客观上来说,此时他们眼前这位头发稀疏,面色苍白,身形消瘦的女性又哪里能用“美丽”来形容呢?可令人讶异的是,当她露出笑容、开口说话时,就像沙漠里因缺水进入“枯死”状态的鳞叶卷柏在吸水后“复活”一样,那理应憔悴干枯的眉眼霎时间便绽放出了蓬勃生气,竟全无一丝对病痛的阴翳。最重要的是,当直子看见她的时候,她立刻意识到了这名女性的特殊之处。
在这咒灵横行的医院里,即使是高级病房也四处散落着曾长久徘徊于此的众多低级咒灵被清理后遗留下来的残秽(积垢)。普通人会在各种情况下无意识地沾染上咒灵的残秽(咒术师其实也会,但看得见那些东西的他们可以自主清理掉),可禅院日和作为一名普通人,全身上下竟然干净得连一丝残秽都看不见——那甚至不是被人为清理过后的干净,而更像是“从始至终就没有沾染过污秽”的奇妙感觉。只是看到她,直子都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放松感,养眼极了。
太神奇了。不可思议。直子看着她此前从未想象过会存在的人,看着在她的笑声里低头握住了她的手的甚尔。
在知道甚尔竟然已经娶妻,还为了他的妻子来找她时,就算直子的好奇心并不算强烈(至少远远比不上五条悟),也不免感到好奇:甚尔喜欢的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现在她知道了——与奇迹相配的是另一个奇迹。
……然后,奇迹将要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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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病是人类的天敌。人类能够在真正意义上“治愈”的疾病种类其实少得可怜,大多数情况下的治愈其实是人体自身的免疫系统战胜了入侵的细菌与病毒。因此,面对专攻免疫系统的疾病,与免疫系统无法杀死的疾病,人们往往只能将其列入绝症之例。
在常规的治疗癌症方法纷纷失败后,选择了找直子帮忙的禅院甚尔自然不是想让她提供金钱或医疗技术方面的帮助——虽说渠道不太好摆在明面上让家人知晓,但他并不缺来钱的手段。他缺的是以他现在的身份难以接触而禅院家少主可以的那些非常人士。
由于是与细胞增殖有关的疾病,禅院家医疗部负责人(禅院蒙)那加速细胞分裂的术式只能起到反效果。加茂和五条也没有类似的术师,在确认了禅院蒙对此无计可施后,直子第一次向家入硝子提出了帮忙的请求。接到电话的家入硝子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并在赶来后见到禅院日和时陷入了和直子一样的惊异中。
可是反转术式也没能治愈癌症。无论是科技还是非科技手段都不能拯救一日比一日衰弱的禅院日和。
时间在向前推移。病情在迅速恶化。从直子第一次见到她开始不过短短两个月,禅院日和就从原本还能下床和禅院惠一起玩玩具、给他讲曾经的旅行途中经历的各种突发事件当睡前故事变得衰弱,即使再多的药物也没能阻止这一变化。
直子没有一直关注他们的情况。在直子这边也没有办法治好禅院日和以后,禅院甚尔拒绝了她的其他援助,拒绝了她让他们回到禅院的提议——“禅院和以前完全不同了?我知道,但我很早之前就已经不想再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