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眼可见的,外面的雨水颜色渐深,落在地上的水洼处形成黑黝黝的一个小水潭,四周有异化者的尸体没来得及收,被雨水一冲那一丝丝红色融入水中瞬间没了踪迹。雨幕遮住了视线,天地一色,深沉庸重,世间的万般颜色在雨水中与天地相溶,最终散了明媚,只留下一地浓稠。
初春的天气越发地冷了。
“今年的天气真他妈的诡异。”祝常捧着个老式的收音机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的说,“一整个冬天干的要死,别说是下雨了,下雪也没见着几片雪花儿,突然开始下暴雨,雨水中酸性值过高,水价又要上涨喽。”
祝常年纪大,平时就喜欢跟人瞎扯淡,天文地理东家西家娱乐八卦新闻时报,凡是人能张嘴的事儿他都知道,一张嘴就像是被煮开了的蛤蜊,张开了就再也合不上了,这会儿说到水价的问题突然引起一群人的唏嘘。
水是生命之源。
从小学起老师就这样教,这句话放在往常大家喊口号一样在嘴上过一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当真正的饮用水价格上调,人快喝不起水的时候才意识到这句话有多沉重。
“两万多一立方,妈的,老子一个月工资才五千,攒点钱没用在吃上面也没用在住上面,全他妈用来买水了。”
“以前豆浆两块钱一杯,现在豆浆三十一杯,量还得打个折,豆浆都他妈成了高奢品。”
“哪个有我惨,我们家房贷刚还完,兜里一干二净的,结果嘞,现在房子多的是,中心区的房子都没人要,拖家带口直接住进去也没人管,水价倒是高的离谱,我家楼下的灌汤包都不卖了。”
“难怪这两年房价逐步下降,我们家还当是占了大便宜,花一半的钱在市区买套房,现在看来,我们才是那个蠢货。钱都投进去了,人家拿钱跑了,房子也确实给我们了,有什么用,我们家隔壁那一栋楼都是空的,早知道就再等等了。”
曾经卖过房子的盛饮清:“……”
她的名下有两套房子,在市区中心地段,是她爸在跟她妈立遗嘱的时候转到她名下的,盛饮清就一个人,没时间管理房子,在房价最高的时候找人卖了赚了一笔,拿着钱跑回她那老破小的学区房里醉生梦死,所有人都觉得她傻了。
房子这东西嘛,就是租出去每个月按时收钱不比她一次性卖断不给自己留后路强得多,而方舟计划一开始,有人嗅到风声,这时候倒不觉得她脑子有坑了。
这一波属实是盛饮清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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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一天不停歇,好不容易挨到下午时分雨水终于小了一点,幸萱萱站在窗边叹了口气。
“外婆,我一会儿去店里。”她将地上的小猫抱在怀里,“跟小黑一起。”
“今天下雨还要开张吗?”老太太坐在灯旁看着起身收拾东西的幸萱萱,咬断了针线,“还是别去了吧,天气不好。”
幸萱萱摇头,“昨晚上走的时候忘了关电闸,这一天就几百块钱呢。”
“家里水也没了,顺道去盛梀家借点回来,正巧也好久没去她家看看了。”幸萱萱在胸前背了个包,将小黑放在里面外面罩上雨衣。
“那你记得给钱,路上小心点。”老太太看着她穿上雨衣,又给她拿了把伞,“早点回来。”
幸萱萱点头。
她跟盛梀是同学,又恰好住的比较近,盛梀家里就她一个,在住进舱室城之前将房子与家里的宠物拜托给她,幸萱萱平时去的次数不多,偶尔去帮她打扫打扫卫生,检查家里有没有异样。
小黑就是她养的猫。
隔了一条街,幸萱萱怀里捂着小猫走到盛饮清家的小区,老旧的学区房积水严重,她从中经过的时候雨水没入了雨鞋里湿透了袜子,接触到雨水的皮肤有微微地刺痛。
“喵儿!"小黑在她怀里不安地扭动,幸萱萱抬手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
“你乖。”
越靠近盛饮清家,小黑越是躁动不安,在幸萱萱再一次试图安抚它的时候,小黑竖瞳一亮,尖牙咬破了她的手指,在幸萱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小黑已然将冒出来的血珠子给吮吸掉了。
楼内的墙壁刚刚粉刷过,原本溅在墙上的血迹已经被覆盖住了,走到盛饮清家门口,幸萱萱还没掏出钥匙,抱着小黑的手微微颤抖。
盛梀家门被人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