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柳姨娘结束禁足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武师的妻小送了银子。
武师月例是四两,她送去的银子足足有五十两。
“多谢柳姨娘,”武师抱拳,单膝下跪。
五十两银子,足够他一家在京城一年的嚼用了。
跟着这个主子,没错!
“听说,习武下盘很重要?”柳姨娘用帕子轻轻抿着嘴角,一脸谨慎,“我儿需经过千锤百炼,才能成为他嫡兄的有力臂膀,师傅看在我一片苦心,请继续严加教导督促。”
武师点头,重重应下。
婢女刚松了武师出去,方嬷嬷皱眉进门。
她俯身在柳姨娘耳侧说了几句,柳姨娘眉头渐渐挑高。
“大姑娘真是这么安排的?”
“老奴打听得真真的,没错。”
“她不知道她那个不要脸的娘死了之后,这侯府内宅都由我在掌控吗?”
“是啊,所以老奴根本不用仔细打听,就有人把拂翠轩的动向都报了过来。”
柳姨娘抬手轻轻拂了发丝,露出一丝轻蔑又阴狠的冷笑:“那就让她试试吧。”
*
三日后。
侯府大姑娘扮鬼吓唬父亲妾室、被祖母狠狠训斥后禁足的趣闻,几乎传遍了整个京城。
东宫崇文殿。
太子太傅顾念太子虚弱的身体,和往常一样,上午只教习一个时辰就离开了。
崇文殿书房中,太子陆昭正看着太傅留下的功课,一道红色身影悄无声息从房梁上落下。
“我说殿下,你还看得进去?”慕容昀笑眯眯地在他对面坐下,“我可听说了啊,你那个未婚妻应该是没及笄,所以很是淘气呢,前面和你眉来眼去私相授受,后面就扮鬼吓唬父亲的妾室,现在满京城都在传她的留言呢。”
陆昭修长手指缓缓翻过一眼,似乎看得津津有味。
没有任何要打开口搭理好兄弟的意思。
慕容昀挑眉,一瞬不瞬盯着他,一脸“我看你沉默到几时”的模样。
半晌后,陆昭缓缓放下书册,视线转过来。
外面流言蜚语已然漫天,可他的眼神依旧平静如无波古井,幽暗深邃,让人既不敢直视,更不敢擅自忖度。
慕容昀突觉后背有了千钧重压,不自在地缓缓调开视线。
“不过一个未及笄的姑娘,让张家急、贵妃急、侯府急,”他轻轻地放下手中书册,手指缓缓将书页抚平,动作缓慢且轻柔,仿佛在轻抚那个姑娘的脸颊。
慕容昀余光瞧见,心中却生不出任何一丝遐思,直觉心中一凛。
一月前,二皇子的小舅父在江淮盐运使任上突然暴毙,死因尚未查明,盯上肥缺的人已经杀红了眼,他生前种种劣迹被公之于众,甚至其诸多朋党私下不堪之事也曝于人前,二皇子一系中无论谁与其沾边,都无法再角逐那个肥缺还惹了一身官司,受牵累者甚广。
的确是一个未及笄的姑娘,可在太子手中,也许分量并不比盐运使差。
他也就手指轻轻拨动了一番,一方乾坤就这么被他事先买下的引线牵动,彻底被搅乱。
“……怎么,现在,连你也急了?”
慕容昀被一句漫不经心地问话拉回了心神,连忙摇头否认。
他不过是太子诸多势力中的不甚起眼的一股江湖势力,若是从小相识且有过命交情,他一个江湖人也不能随意在东宫进出。
“不,不是,”慕容昀恢复嬉皮笑脸,“我只是觉得,那个小姑娘可能手段心性都不够,殿下以后会不会……”
陆昭看得出慕容昀的犹豫,可他却没有半分犹豫:“不够就学,跌倒了就爬起来,她现在能明白过来,还不算晚。”
会不会换人?
母后懿旨,不容亵渎;至于他自己,哪个姑娘都一样,就不费那事了。
慕容昀明白陆昭未尽之言,却有些担忧:“侯府现在被那边猜忌,她日子可能不好过。”
陆昭淡淡回应,“我给了她玉牌。”
慕容昀暗自皱眉。
现在还不曾来东宫求助,应该是那个姑娘能自己应对,太子无须出面维护。
若是她保不住玉牌而无法求助,那实在也是太过无能,太子更合无须出面。
这……
将她拉进了局,却又如此冷淡相对,那姑娘有些惨啊。
他张嘴还想说什么,却发现陆昭可能对这个话题有些不耐烦了,连忙改口:“上次那个叫白小白村姑,我让手下的人顺着她的身份文凭却查了,只查到她和老木匠父亲相依为命。她爹做了一辈子手艺活,连他们镇上都知道,只是前几年村里发大水,她爹没撑过去走了,所以她来投亲——”
慕容昀见陆昭抬手,知道嫌自己啰嗦。
也是,前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