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边关急报!”侍从匆匆忙忙跑进屋内,跪地禀报道,“沈大将军在数日前带着三千骑兵暗中回京,如今已经到了并州,再过几日便到京城了!”
何霄闻言猛地站起身,“他一定是知道了,才这么着急赶回京城!”
“父亲!”他朝主座上那人说道,“不能再等了,我们必须在沈贺琮回京之前就动手!”
“拿笔墨来,”何老爷沉声道,“我即刻修书一封集合兵力。”
何老爷戎马一生,为大越打下过半壁江山。无奈在几年前的战争中受了重伤,再无法站在战场上,朝廷忌惮他的势力尚存,便革了他的职,让他安安分分待在家中。
他向来反对自家后辈的一番做法。既要储君之位,那就堂堂正正与人竞争,总耍些不上台面的小手段,到最后只会一败涂地。
可后辈非但不听,还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犯朝廷律例,无论怎般劝告都于事无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误入歧途。他阻止不了,便只能装作看不见。
现在圣上已经察觉到何家有谋逆之心,只要查出证据,就会将他们所有人一举拿下。为今之计,只有在暴露之前先下手为强了。
何老爷从落下笔直到写完这封信的时间,外面已经由黄昏转入黑夜。今年的雪下得大又不间断,让本就寒冷的冬天雪上加霜。
将信递交个遣送使者后,何老爷踱步到了屋外,在院子内无声地看着落雪。
何霄见状,赶忙拿着伞上前将雪挡下,劝说道:“父亲,外面天凉,回屋歇着吧。”
何老爷发出一阵无声叹息,背过身去不再看雪,回到了屋内。
景盛二十三年冬。
黑云压城,风雨欲来。
京城外的密林之中,永靖王沉默地望着这个他从小长大的地方,而旁边同样沉默着的是何霄。耳畔响起脚步声,前去探路的士卒来报了,永靖王沉声问:“军队可已集结完毕?”
士卒跪下身道:“禀告殿下,军力已经全部集合,请您下令!”
“出发,直指……金銮殿,”永靖王深深闭上了眼,而后毫不犹豫地向前驰骋而去,“今夜不成功,便成仁。”
破开城门,京城之中是一片死寂。百姓深知今日要变天了,纷纷躲在家中闭门不出,偌大的京街上竟然空无一人,唯独铁蹄踏地的厚重声在回响。
这支精锐之兵耗费了他们数不清的财力物力,光凭宫中兵力根本无法抵挡,但若撞上沈大将军的军队就未必能够得胜,所以他们才火急火燎地开始施行计划,防的就是正在赶回京城的沈贺琮。
破开宫门后,真正的厮杀才彻底拉开序幕,鲜血将满地落雪染红,像朵朵落梅绽放。虽然宫中守卫不足为惧,但这一路走来,他们还是折损了不少兵力。
永靖王浑身浴血,可这些血迹并非来自他自己,而是来自死于他剑下的守卫。他望向阴云之下庄严伫立的金銮殿,低声自语道:“父皇,要怪便怪你自己太糊涂,竟会相信林老尚书的一面之词。”
余下存活的士兵缓慢地向前行进,可倏然响起洪亮的吼声:“保护陛下!”
话音落下,四周出现的大批身着大越军装的士卒,将他们包围起来并不断逼近。是从北垣千里迢迢赶回来的戍卫军!
金銮殿的九重石阶之上,沈贺琮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冷着声下令道:“将叛军全数拿下!”
突然出现的戍卫军来势汹汹,杀伐果决地将他们的兵斩于马下。转瞬之间,攻守之势逆转,永靖王一行人被压制得无法还手。
何霄高呼一声:“保护殿下!”
余下兵力迅速架起盾牌,将永靖王护在中央。沈贺琮从殿前飞奔而下,提着剑直指永靖王的项上人头!
不过眨眼之间,他们的保护圈就被打出一个缺口。剑锋距离永靖王只有咫尺,可旁边突然闪出一道身影挡在了永靖王面前,锐利的剑锋将身影贯穿,鲜血汩汩而出。
“我们……”何霄回过头,慢慢倒在地上,“败了。”
同一时刻,几柄长矛从永靖王的身后刺入。
“还没有……”永靖王呕出一口鲜血,用剑撑着站起身,怒吼道,“我不会败……我怎能败!”
可他们再如何挣扎,都终归只是徒劳,他们早已到了穷途末路。戍卫军们一拥而上,将为数不多的叛军重重包围。
尘埃落定,金銮殿的殿门被从内向外推开,一阵寒意霎时间席卷了进来。
沈贺琮风尘仆仆地走了进去,浑身裹着肃杀之气,行的却是忠君之礼,“禀告陛下,叛党已经全部捉拿,接下来该如何处置?”
圣上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沈大将军,你未经上书,就带兵私自回京,这可是死罪啊。”
沈贺琮在得知何家豢养私兵时,便明白了他们篡位的意图。因与北垣一战,朝廷中的兵力少了大半,如果被何家趁虚而入,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