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两人顶着如出一辙的熊猫眼,各怀心事地准备踏上归京之路。
府邸门口,车马早已经备好。一同等候的,还有特意同巡兵处告假的章大小姐。
“你们俩昨晚……”章大小姐斟酌了一下说辞,想到这两人是成过亲的交情,才发觉不能细想。
最后只得蹦出四个字:“当贼去了?”
沈姓小贼照常和她互怼道:“对啊,把你家值钱的东西都偷走了,省的半路上又没盘缠。”
章韵玦:“……人话?”
后来自然是由洛姓小贼向她简单解释了一下,并同她告别了一番。
“真要走了?不多留几天?”章韵玦满脸写着遗憾,“过完寒衣节再走怎么样?”
末了,她又道:“能顺利端了逞水堂这事,你们可是大功臣,庆功宴都不参加说不过去吧。”
“如此多愁善感,真不像你,”沈竹烜哂道,“章大小姐不会是因为无人陪伴一起过节,所以才如此挽留吧。”
“谁要你陪?早点滚吧,”章韵玦也哂了回去,“我舍不得的是阿乘。”
洛乘雾适时开口道:“这十几天来,承蒙阿玦关照了。”
“咱俩是啥关系啊,跟我还客气什么。”章韵玦笑笑。
洛乘雾看着对方笑意吟吟的面容,突然发觉一件何其神奇的事:若没有出现这诸多意外,她与章韵玦应当在儿时就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好在命运待她不薄,尽管过程百折千回,她们最终还是相聚在一起。而下次再见面,不知会是何时。
若大仇得报,她便成了谋害皇族、残杀手足的罪人,若报仇未成,就会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连带着世人对萧家的误解一同被唾骂千年。这两种下场无论哪个,都会让她没有颜面再见对方。
这条路血雨腥风,可她必须走完。
两人作完最后告别后便上了车轿,还未走出多远,他们便听到章韵玦喊道:“阿乘,有空来临安找我玩!”
末了,又补充上一句:“记得别带病秧子!”
洛乘雾回头对她笑了笑。
病秧子探出脑袋对她翻了个白眼。
马车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视线中。
“我担心他们路上的安危,”章韵玦低声对旁边人说,“你跟着他们,必要时就出手。”
沉昭应了一声,带上备好的行囊,驾马离去。
离开临安后,两人直奔京城而去。看着沿途风景,洛乘雾忽然心生感慨。
他们来时还是郁郁葱葱、虫鸣不绝的景象,走时已是秋风送爽,满地枫叶。待回到京城,应当就要开始下雪了。
两人行走多日已经有些疲惫,途径庐城,决定在此处休整一番再上路。
庐城是个临海小城,水产丰富,以养殖为生,酒楼饭店里提供的吃食也多以鱼虾为主。两人在客栈歇下,准备大快朵颐一顿。
甫一落座,没等待多久,店小二便将饭菜端上。只见大蒸笼里装着的花蟹色泽鲜艳、个头硕大,而那刚出炉的炙鱼香气腾腾,看着便让人食欲大增,还有……
沈竹烜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
洛乘雾观察饭菜片刻,抬头问道:“你不喜欢吃蟹?”
“要剥壳,而且剥完还得洗手,我懒。”对方答道。
“鱼呢?”
“要挑刺,麻烦。”
洛乘雾:“……”这人这么挑剔,怎么没被饿死。
临到最后,又是叫小二上了青菜和肉干,才不至于让金贵的沈二公子干吃白饭。
邻座正在高谈阔论,两人便噤声倾听。
“北垣战事吃紧?”这道声音有些粗犷,发问时似乎十分不可置信。
回答他的是另一道尖细的声音:“不可能吧,带兵的可是沈贺琮沈大将军,大败过北垣多少回了。”
“那为何朝廷突然要大规模征粮?想来便只有支援盂城了。”
“盂城乃我大越边境重关,若是被破,北垣就能长驱直下,决计不能失守的。支援盂城本就势在必行啊!”
“我表夫的孩子现下就在盂城守关,希望大将军能带领士兵们早日得胜归来吧……”
领座的高谈阔论结束,传来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想是用完饭离开了。
洛乘雾将先前的无语抛诸脑后,对他说道:“说起来,这两个月都未曾见你给家人写过信。”
“你说沈贺琮?”沈竹烜打了个哈欠,大抵是因为一如既往地没睡好,“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了,那么相敬如宾干什么。”
洛乘雾:“……”
她隐约记得,沈大将军常年出征在外,很少能有待在家中的时候,怎么就抬头不见低头见了?
见对方神色古怪,沈竹烜十分贴心地补充道:“放心,他命硬得很,死不了。至于其他人……我姐在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