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浑身的骨头都断裂开来的痛。
她仿佛置身一片汪洋大海,正不断向下沉没。漆黑咸湿的海水源源不断地涌进口鼻里,深入到五脏六腑,让她快要窒息。
就在盛藜以为自己将要溺死的那一刻,一股力量不知从何处涌现而出,将自己推离寒冷刺骨的深海之中,眼中景象被一片纯白取而代之。面前有两个人影在闪烁,正在逐渐清晰起来。
盛藜不可思议地睁大了双眼,“……母妃?皇兄?”
萧楚兰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过了许久才将她推开,眼底满是柔情,“藜儿,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吧。”
她向前跑,抓住了对方的衣角,可那块衣角却直接消散成碎片,化为一缕青烟。
“你们要去哪里?”盛藜带着哭腔喊道。
“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能好好活在这世上便足够了。”这道温柔熟悉的声音轻灵动听,逐渐飘远。
“别丢下我一个人……”她嘴里轻声呢喃着这句话,恍惚间看见一个面容俊俏却十分陌生的男子正站在自己身边,让她霎时就清醒了。
“你是谁?”盛藜轱辘一下从床上爬起,警觉地看着对方,“是你救了我?”
“我叫林且卿,”对方虽然看着年轻,声音却显露出老态,十分沙哑,“你伤得很重,尽量别乱动。”
“为什么救我?”浑身酸痛,她不自觉缓下了动作,问向面前那人。
“因为我认识你母妃萧楚兰,她曾有恩于我……”提及此,林且卿似乎有些黯然伤神,“你可还记得你母妃有个玉镯,名为断玉,那便是我赠与她的。”
“我想你曾经一定有所好奇,那玉镯完好无缺,为何取一个‘断’字,”他又说,“因为是断情的断。”
母妃曾经跟她讲过,这玉镯是旁人所赠,名为断玉。而这名字含义深重,只有赠送的那人与萧楚兰自己知道,多年来未曾与其他人提起。
林且卿说得不错,她之前确实十分疑惑,这玉镯质地上等又完好无损,为何给它起了一个“断”字,既不相符又不吉利,现在她明白了。
面前这位,确实是她母妃的故人。
“抱歉,是我多虑了,”意识到这点,盛藜的语气轻松了不少,也很快改了对林且卿的称呼,“多谢您的救命之恩。”
“你能有这般警觉是好事,”林且卿笑了笑,但能看出他带着些勉强,“若是轻易相信了一个陌生人,我就得好好批判一下你母妃的教育了。”
“您与林鹤是什么关系?他现下在何处,可还安好?”她有些担忧,“还有护送我的那几人如何了?”
“林鹤是我弟弟,他已经安全回宫了,护送你的那几人受了伤,好在逃过一劫,”林且卿回答完她的问题,又叮嘱道,“你这几日不宜下床走动,先好好休息吧。”
他跟盛藜交代完注意事项,正要走出门时,身后人突然问道:“您相信我母妃是清白的么?”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选择相信她。”林且卿十分笃定地回答她。
“我本以为,皇帝老儿对她如此溺爱,是真心所在,不料只是受了旁人几句挑拨,便对她弃之如敝履,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昏君,”林且卿愤然骂完,想起面前人的身份,又带着歉意说道,“忘记了皇帝老儿是你爹,无意冒犯。”
面前这人虽然看上去饱经沧桑,但话里话外却都透着落拓不羁,甚至是对当今圣上都直言不讳。
盛藜想,或许他曾经也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否则又怎么会让她的母妃如此惦念。
他们现在身处渭南的洛水一带,此地因早年多发战乱,荒芜无人,山野之间多是分散的村落。盛藜伤得太重,险些丢了性命,需要静养一段时日,这里正适合藏身养病。
在修养几天后,盛藜终于能够下床活动。这天她醒得早,出门便看到林且卿正拿着弓箭,面前是一个十分简陋、用稻草扎出的靶子。
她好奇:“您会射箭?”
林且卿闻言,将弓拉满,三箭齐发竟全数命中,甚至是穿透了靶子。
“那会武功吗?”
“会一点,”林且卿将弓放下,回头问,“你想学?”
盛藜点头。对方又问:“为何?”
“我想报仇,”盛藜说,“现在的我太弱小了,什么事情也做不成,唯有变强才能博得一线希望。”
林且卿沉默良久,对她点了头。
……
一晃数月,盛藜身上的伤差不多好全,习武一事也渐渐提上了日程。
这天临近黄昏,两人正在街市上穿行,往住处的方向走着。偶然路过一家酒铺,听到桌边人的窃窃私语。
“你们听说了没,五公主好像病死了。”
盛藜脚步一滞,站在原地不肯动了。
“能有这事?”其中一人质疑道,“生的什么病啊,能让整个太医院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