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查到了,”暗卫禀报道,“贵妃娘娘数日前确往宫外递过信,但并不是送往萧家,而是送往了揽月阁,再借他们的行商人之手离开了京城。”
“我们的人马将那些行商抓住,发现其中有个是北垣人,多年来一直在大越做生意,也与萧家有过联系。严刑拷打后他便交代了信是要送往北垣,还请陛下过目。”
圣上听罢,说道:“退下吧。”
对方应声离开后,他默然片刻,把那封信和玉镯拿出来仔细查看。
这信上面的字迹他无比熟悉,正是出自萧贵妃之手。而那玉镯,他也曾见过萧贵妃戴过,对方还同他讲明了这是陪嫁首饰。
可信中的内容,却是关于储位一事,甚至还提及了北垣。字句虽支离破碎,但若仔细拼凑起来,便能猜到萧家这是要与北垣合作,好在边境也牟取利益。
平心而论,他不愿相信萧楚兰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之事。信的字迹可以被刻意模仿,那玉镯也可以被有心之人偷出来利用,光凭这两个物件并不能将此事板上钉钉。
可他转念又想,萧家经商多年,行当遍及大江南北,势力早已渗透到朝廷的各个角落。他如今一而再、再而三地将其打压,必然会引发萧家的愤懑。
丛林的野兽尚且可以为争夺猎物而互相撕咬,更何况是拥有心智的人。将萧家逼急了,他们指不定会为了一己私利做出伤天害理之事,而身在后宫、又最为得宠的萧楚兰便是他们的最佳助力。
帝王家冷血无情是常态,若遇不轨之臣,必全数诛之,可他却真心实意地喜欢萧楚兰。诛其九族,伤的不仅是她,还有他自己。
思前想后,他决定明日就去质问萧楚兰这事的缘由,可依旧彻夜无眠。
翌日清晨,函光殿内,一名侍女迈着小碎步跑进寝宫,通报道:“娘娘,陛下正往咱们殿里走呢!”
萧楚兰闻言,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带着侍女走到殿外,果不其然看到了那位九五之尊的身影,“臣妾拜见陛下。”
“爱妃免礼。”圣上将她扶起,眼中却早已没有了曾经的温情。
萧楚兰能非常强烈地感受到圣上在按捺着一股气,怒意中又夹杂着些许……希冀?
他们坐下小谈片刻后,圣上才开始进入正题:“爱妃近日可有向宫外递过信?”
萧楚兰心中一惊。圣上怎会知道她往萧家递信一事?
若是平常,她定然不会如此犹豫。可她送往萧家的信,直接联系着风硝一家人的生死存亡,她要是与圣上托出此事,那风硝的家人必死无疑。
“……回陛下,没有。”萧楚兰终是这样回答道。
圣上重重地叹息一声,随后指着她怒不可遏地说,“你分明是在骗朕!”
“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他拿出那封信和玉镯,摔在了萧楚兰身上,最后齐齐掉落在地。
她将掉在地上的信捡起,发现字迹确实与自己十分相似。可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上面一行一句写的竟都是大越内情,若非朝廷重臣,决计是不能够知晓的。
萧楚兰很快便冷静下来,跪地叩首,言辞恳切道:“陛下,臣妾并未写过这些东西。这镯子虽是臣妾之物,可一直藏在宫中未曾拿出来过,还望陛下明察。”
“朕就信你这一回,”他按捺下眉宇间的怒火,喊道,“来人,给我搜遍函光殿!”
霎时间数人涌了进来,在函光殿翻箱倒柜地搜寻,犹如泄愤似的将东西扔了满地。
萧楚兰没空在意被胡乱摔在地上的那些金贵物件,正在脑中飞快地想着应对之策。
何贵妃以风硝家人性命为要挟,向自己讨要玉镯,逼自己不得不写信求助萧家,又在半途将信截下,仿造自己字迹又写出了一封,让其暴露在圣上眼皮底下,让圣上以为她要通敌谋反。
何家中人为官的不在少数,何老爷更是稳坐兵部尚书一职,要写出信上这些大越内情再送往北垣并不困难……他们是要置萧家于死地。
现下唯一的办法,就是证明自己并未写过这封信……可她该如何证明?
在这期间,有人将萧楚兰的床榻整个掀起,意外发现了一道暗格。打开来看,是一个陈旧的木匣子,她将其拿了出来,呈递到圣上面前。
圣上将其打量一番后问:“这里面装的是何物?”
萧楚兰背后攀上一阵寒意。
这木匣子里装的是曾经一位故人给她写的信……准确来说不是信,而是有关于情爱的书札。
若放在从前,被发现这些东西并无不妥。可她现在处在后宫中,是天子的嫔妃,断不能与其他男子有藕断丝连的关系,若是被发现,自己难逃罪责,那位故人也必然会遭到追杀。
见萧楚兰沉默不语,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目眦欲裂,“朕再问你一遍,装了何物!?”
对方思虑片刻,终是答道:“臣妾的家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