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鹤一愣,随后怆然道:“四殿下遭何家奸人所害,坠落山崖,直到昨日晚上才被寻到尸首……”
后来林鹤说了些什么,盛藜早就听不进去了,她只觉得自己煞那间犹如掉入冰窟,被活生生冻僵了手脚,无论怎么也迈不开步子了。
等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林鹤带出了皇宫,上了离开京城的马车。
林鹤有官职在身,不能就这么无故离开京城,如果告假更会惹人生疑。最终只护送盛藜到了城门口,便交由自己手下信得过的几人负责路途上的安全。
马车一路疾驰,有惊无险地出了京城,直到离开京畿才放缓了速度,最终停在一个小县中休整。
盛藜下马车时,看见一个衣着凌乱、面带沧桑的中年男子正蹲着喝水。兴许是太过干渴,喝水的动作带了几分焦急,竟还呛到了气管。
她又向四周看去,向其中为首的一个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放下水囊,恭敬地回答说:“草民沉璋,见过五殿下。”
“我们接下来要去何处?”盛藜问。
“渭南一带,”沉璋说,“我等身份特殊,不便离开京城太久,行至中途时会另有人来接应殿下去渭南。”
“接应的是何人?”
“小人不知,林大人只给了信物,说是凭信物识人。”
盛藜心生疑惑,她母妃这位故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连身份都不能直言,只凭借所谓信物识人……若信物不慎落入他人之手,岂不是会闹得一场无妄之灾?
许是看出对方的忧虑,沉璋又补充道:“请五殿下放心,此人武艺高强,信物应当不会无故落入他人手中。”
盛藜点头,向对方表达了感激,又钻回了马车里。他们不敢在此地久留,半个时辰后便继续动身了。
这一赶路,便从白天转入黄昏。盛藜正靠在轿子的软榻上休憩,却听到后方隐隐约约传来奔腾的马蹄声,距离与他们越发接近。她打开窗子来看,发现身后竟有人在追赶!
他们的马车也注意到这点,立刻加快了速度。可山路崎岖,车轿自身又十分笨重,贸然前行会更加危险。
眼见身后追赶的几名黑衣人正在不断靠近,盛藜毅然决然地钻出车轿,喊了沉璋的名字,示意对方接应自己。
沉璋朝自己一点头,明白了盛藜接下来要做的事。她找准时机,往车轿外一跃而起,抓住了沉璋伸过来的手,有惊无险地落在了对方的马鞍上。
将盛藜安置好后,沉璋转身向后落下两刀,砍断了连接马匹与车轿的粗绳。车轿没了被牵引的力量,向前滚动一段距离后便颓然倒下,横在了路面上,扬起一阵沙尘,将后方的黑衣人给拦了下来。
众人皆松了一口气,继续驾马向前疾驰着。本以为已经摆脱了追杀,不料旁边荒草丛生的陡崖上突然飞出数道利箭,直直射进了马腿中。
马失前蹄,皆重重地倒在了地上,连带马背上的人也摔落在地。沉璋的反应最为迅速,拉起盛藜就往密林深处跑去。
他们在林中飞快穿行,身上被刮出了数道伤痕,跑出好一段距离后才停下脚步喘息。
“有人向何家走漏了消息,在那条道上埋伏我们,”沉璋说着,挥刀砍断了拦路的残枝断木,“小人不知走出这片密林能否脱身,请殿下跟紧我。”
盛藜点头,亦步亦趋跟在对方身后,从始至终没喊过一句累。
可天不尽人意,他们终于走出这片广袤密林后,看到的却是一截断崖。而身后,追杀他们一路的黑衣刺客也接续抵达,将两人团团包围。
那几人不由分说地一拥而上。刀光剑影间,沉璋已经伤痕累累,却仍然将盛藜护在身后。可双拳难敌四手,他体力已经耗尽,很快便因为失血过多而倒在地上。
盛藜明白再这样打下去,沉璋必然会断送自己的性命。
因为私逃出宫这事,她已经连累了太多无辜之人。何家是冲着自己而来,那她便遂了他们的愿。她上前一步对那些刺客说道:“你们不就是想要我的命么,拿去便是。”
话音刚落,她便头也不回地跑向悬崖边缘,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
那些人都没有料到盛藜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冲上前去向下张望,没有盛藜的身影,只有被浓雾遮挡、望不到底的山崖,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中。
片刻后,为首的黑衣刺客向周围几人命令道:“派一队人下山查看尸体,其余人跟我走!”
脚步声逐渐远去。悬崖之下,盛藜死死抓住了一根满是尖刺的藤条,两只手都被贯穿出孔,流出汩汩鲜血。疼痛与浑身的疲惫席卷了她的脑海,她却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这是座高耸的山崖,与山脚遥遥相望,而山下是湍急的河流,布满嶙峋的石块。若是不慎掉落,多半九死一生。
她还不能死,她若是就这样草草死在这里,她的仇恨、不甘和冤屈……一切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