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晃悠悠地行驶着,傅如雪和红莲并肩而坐。
视线扫过红莲微红的眼眶,傅如雪忍不住劝道:“逝者已矣,日子还得朝前看,你要保重自身啊。”
红莲摇头苦笑,道:“我知晓,只是我家少将军去后,剩我一人孤苦无依,日子真没什么盼头。”
傅如雪听着有些恼,责问道:“你家少将军难道说过让你陪葬?”
红莲一惊,随即有些生气道:“莫要污蔑她,她待我极好从未说过这些混账话。”
“那你方才所言,是想她九泉之下都不安生吗?”
这话不啻于惊雷,将一直沉浸在悲痛中的红莲炸醒。
她眼神放空,不由得回忆起与少将军相处的点点滴滴。
她为少将军所救,起初尚不知少将军是女儿身,一心想侍奉。后来还是因她容貌过盛被地痞纠缠,少将军才收留她,并告知她真相。
于是,表面上她成了少将军的贴身侍婢,实际帮着少将军掩藏女儿身。
她们相处极好,少将军对她处处维护,将一应身家都交给她打理,曾笑言,等战事了了,会好好为她寻个如意郎君。
她从开始的抗拒羞恼,到后来反将一军,说少将军还是多为自己打算的好,不知做了多年的男儿郎,还会不会穿裙戴钗了。
美好的回忆让红莲不由露出微笑,她擦干眼泪,深深看了傅如雪一眼。
“你说得对,我得好好活,笑着活,开心地活。”
要将少将军那份也一并活下去,看她想看的万里河山,品她想品的美酒佳肴,她还要嫁个如意郎君……
傅如雪没想到劝慰的效果这么好,莫不是自她死后没人开解过红莲吗?
不得不说傅如雪猜对了,军中皆是大老粗,红莲又是个女子不好接触。
即便后来红莲去了善堂,也未遇到劝慰之人。
城门口作别,傅如雪看着红莲远去的身影,不由呆呆出神。
一直留意着她的沈湛心头漫过阴云,沉声道:“去请姜姑娘过来。”
傅如雪收拾好心情,上了沈湛所在的马车。
“腿伤如何?”傅如雪进来见沈湛面色微沉,以为他腿疼,不由关怀道。
得了一声问候,沈湛眉心舒展,应道:“无碍。”
傅如雪坐好,等到马车启动,半侧过身看向沈湛。
他不知在想什么,垂眸敛目,纤长浓密的睫毛好看得紧,引得傅如雪食指微动。
不着痕迹地挪近,傅如雪放轻了声音,问:“沈兄找我何事?怎么不搭理人呢?”
她离得近,在小佛堂沾染的檀香将沈湛一同包了进去。
沈湛抬眼看她,睫羽撩起间,深邃漆黑的眼眸霎时望进傅如雪心底。
仿佛被无形的丝线勾缠,四目相对,异样的情愫在四肢百骸中蔓延。
不知谁的心跳先乱起来了,在密集鼓点般的心跳声中,越贴越近。
“吁”沈金勒紧缰绳,避让开乱跑的孩童。
沈银有防备抓紧车辕,等马车恢复平稳,他赶紧向沈湛请罪解释情况。
只是车内好一会儿才传来沈湛的回应,嗓音低沉中带着点干涩。
沈银略感奇怪,但公子既说了无事,他也不便多问,只低声让兄长好好驾车,别再出纰漏。
马车里,两人拉开了距离,面上皆染了薄红,一个紧紧攥着衣裳下摆,一个手指缠着发丝绕圈。
“你……”
“你……”
同时开口,视线相触的瞬间仿佛被火给烫了立即转开。
傅如雪有些羞恼,但嘴角却不自主地弯起,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亲了下吗?
沈湛他……挺招她喜欢的,唇软软的。
“我们明日就启程吧,你想在泾县停留吗?”
酝酿半晌,沈湛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傅如雪思绪转得很快,想起被她撇下的姜家弟弟,点头。
“我对那孩子有愧,若能弥补,当尽力而为。”
*
泾县,姜宅。
姜承外出经商归来,本来赚了银子挺高兴的,但听到儿子坐牢,侄女不知所踪,好心情全都没了。
当着孩子的面,姜承没发火,等小辈各回各屋,他彻底沉了脸。
“你干的好事!”姜承一拍桌子,指着孙氏道,“老大的事先不说,姜攸被你弄哪儿去了?我走前说过,谢家不是那等好糊弄的,你想让月儿顶替,也不看看她有没有那个命!”
孙氏本赔着笑脸,想先让丈夫消气,可听到最后一句她忍不了了。
“什么叫有没有那个命?月儿多乖巧听话,她身子比那病丫头强多了,若真叫姜攸嫁进谢家,她过得了怀胎生子那一关吗?到头来不还是赔了嫁妆!”
“你、你个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