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钟凝雪旁敲侧击、相当委婉地“关心”了几回陈谦润的生辰。
同陈谦润回到马车上歇息时,她提到凌霄:“凌霄在的地方向来热闹非凡,今日军中这般安静,才想到他不在,不知他是否赶上了文书礼,又是否将书信安全地送到严卿师兄的手上。”
“他才走了不到一日,想必今日是送不到,但文书礼他是赶得上的,”陈谦润道,“若是赶了大半天还没赶上,就是文书礼故意不等他,那么任凭他追到天涯海角去也追不上。”
“……”钟凝雪道,“文书礼跟他这么大仇么?”
“估计是烦他也说不定,长了张闲不住的嘴,说的让人爱听还好,要是无所顾虑地说,难免得罪人,”陈谦润说到此处,转而问她,“怎么突然说起了凌霄?”
钟凝雪面不改色:“他要是在,军中气氛不应是这般安静。”
“那倒是,”陈谦润道,“哪里都能让他给闹得鸡飞狗跳、吵吵闹闹,我得庆幸他不在,好让我清净几日。”
钟凝雪:“……”
陈谦润像是故意同钟凝雪作对一样,说的全是与她意思完全相反的话,钟凝雪不再提凌霄,也不再与他说话了,自顾闭上眼睛,假装歇息,实则在苦思冥想,究竟该怎样既不尴尬,又顺理成章地将那两只荷包送出去。
若是不曾见谢云鹤,她早照着她原本的打算直接将那荷包送给陈谦润了,在她认为,陈谦润是完全能推测的到那是送给他的生辰礼物,可如今因谢云鹤有了隔阂,两个又都是不肯轻易服输的,那么这件事虽暂时过去了,不会因此大吵一架再谁也不理谁地冷面相对,可终究是一个未解决的隔阂。
此种情况下,她若还是一言不发地送荷包,难免会让陈谦润误以为她甚至连句话都不屑于对他说,是完全没有诚心的、敷衍的祝福。
可她应该以何种态度送呢,和颜悦色乃至满心欢喜地对着他说些祝福的话么?
她办不到,她觉得那是极为夸张的、她硬学也学不来的。
思索一番,毫无收获,倒是因被陈谦润拥在怀里将她裹得严严实实,不让她受一点冷气,而有些困了,不多时便将那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全都抛在脑后,睡了过去。
钟凝雪在一个时辰后醒来,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也随之想起来了,尤其在看到陈谦润像是一刻不曾歇息守着她一般,她心中平白涌出一丝苦涩来。
“醒了?”陈谦润轻声问道。
窗外有劈里啪啦的篝火声、沙沙作响的风声,除此之外,万物静寂,荒凉的崇岭仿佛与世隔绝起来,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只剩她和陈谦润两个人。
陈谦润依然将她抱在怀里,她却渐渐觉得冷了。
她沙哑开口道:“秦臻……秦臻他,不在。”
不等陈谦润答话,她接着道:“还有卫凡,他也不在。”
“还有谭舒,母亲和红阳,他们全不在。”
陈谦润不插话,只安静地听。
“只有我在。”钟凝雪又道。
接下来该怎样说呢?她不知道了,她只知道她心中想的是,但凡秦臻他们其中有一人在,总归会有一个来向陈谦润说句祝福的话,陈谦润不至于一句祝福也收不到。
可自己为何就说不出口呢?还因谢云鹤的事怪他么?还是她除了父亲外,从未向其他人送过祝福,她没有经验。
二人沉默对视,均是镇定自若,将心思藏的极为隐蔽,不曾暴露一丝痕迹。
陈谦润终究还是找了台阶,打破了这异常沉默的气氛,他道:“秦臻刚离开襄平大概又要回去,至于再见卫凡,同见严卿师兄一样,是不可预测,也或许是遥遥无期的事情。”
“母亲和红阳……”陈谦润说到此处,顿了顿,“千里之外,同我们想念她们一般,她们也在牵挂着、想念着我们。”
“再见也是遥遥无期吧。”钟凝雪轻声问。
“嗯。”
“殿下,”钟凝雪仰头叫他,“他们全不在,只有我在。”
“嗯。”
“你觉得过得开心么?”
陈谦润轻笑一声,偏头望向窗外,略一停留,重来钟凝雪时,又轻轻笑了:“待我们见到唐灿,怎样处置原真这项事就交到你手上,你若是办好了,我会非常开心,行不行?”
钟凝雪毫不犹豫:“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