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六界之中,天地人生,因缘际会,万物自化。生老病死乃自然法则,偏偏有人要逆天而行。
三百年前,桑寻仙君夜闯阎王殿,夺走了凡间古宣国凡婳公主的魂魄。
“仙君,执意追回已死之人魂魄,乃逆天而行,是要受遁天之刑的!”周渡死死抵住桑寻仙君幻化出来的万千灵剑,向十大阴帅发出了求救。
桑寻一副置若罔闻的模样,调转了内力,竟引来数道天雷“此人命不该绝,本仙君此行便是要带走此人魂魄。请诸位放行!”
此人疯了,竟然罔顾天条律令,引来天雷,是要与他们同归于尽。他是仙族,自有天庭处置,可她孤魂一个,好不容易习得法术,也要葬身在这黄泉之地吗?
周渡彻底慌了神,受了重伤,眼看其他押魂使也死的死,伤得伤。她拿定了主意,倘若凡婳公主的魂魄被追回,她注定要魂飞魄散。现下是守不住了,若是她拼尽全力,以命抵抗,或许能捡回一条小命。周渡一咬牙,使出毕生的法力阻挡,可惜,她法力低微,无济于事。
眼看着天雷就要劈到她身上,周渡认命似的闭了眼,小命休矣!如她所料,她被浪潮掀翻,涌出一口老血,彻底昏死过去。桑寻仙君也因为透支体力,跪倒在地,最后还是强撑着带走了沉睡当中的凡婳公主魂魄。
事后,上至整个阴曹地府,下至索命鬼差,全都受了罚。那凡婳公主的魂魄至今还没被追回。周渡侥幸捡回一条小命,从往魂司二把手贬至最苦最累的见习鬼差,时刻面临下岗的风险。
第一章
头顶素色的帷帐缠绕在一起,无端的伸出一角来,悬在空中。远远看去,像一缕丝线在微弱的烛影中游离,始终不肯离去。
苏绍兰眼神汇聚又涣散,发丝一绺一绺地黏在额前,鼻孔不住地往外喷气。口里咬着一卷抹布,紫黑色青筋遍布的双手死死揪扯着棉被,肚子高高耸起,双腿岔开,源源不断的血水从床上冒出来。
床前没有一个人,无边的黑暗与孤寂从窗外欺压上来,将床上生产的孕妇裁剪成一个既单薄又厚重的剪影。桌上的一小只蜡烛就快要燃尽了,那小小的泛着幽蓝色的火舌舔舐着墙根,暗色在上,虎视眈眈。
眼看着苏绍兰往外喷的气越来越重,周渡连同声旁的黑白无常都整理好了法器,严肃以待。只等她一咽气,就勾了她的魂,带回地府复命。可是这个苏绍兰像是在等什么人似的,一口气吊着,总也咽不下去。
黑无常眼见着,同白无常递了个眼色。白无常立即反应过来,幽森森地开口“周大人,人这么捱着,不咽气,无法带走魂魄啊…”
“两位鬼差大人真是折煞小人了,怎可让两位叫我大人。”周渡听到这话,立即赔着笑脸自嘲“这…苏绍兰确实是咽不了气,要不…?”
“要不?”黑白无常也顺着她的话打哈哈。
周渡心里骂骂咧咧,面上还是带着笑容:“要不直接勾魂,生死册早已严明这苏绍兰年寿尽于八月十五,今日便是她的死期,早些勾魂晚些勾魂也无甚差别。两位大人看呢?”
黑白无常相视一笑“那便按周大人所说,直接勾魂。只是这毕竟不合规矩,不知谁去勾这魂魄?”
收礼的时候说包在你们身上,结果拿主意的是她,现在还要她去勾魂?这也太欺负人…不是,鬼了!
周渡还是赔着笑:“两位大人心胸宽广,还惦念着帮我这个新人立功,这押魂使里就属我最笨,上一次押送亡魂就让它不小心跑了。如果这次成功我就可以将功折罪了,真是要多谢两位鬼差大人今晚愿意来帮我撑场面!小人感激不尽!这就去勾魂”
黑白无常通了通眼神,鄙夷地剜了她一眼,叫住了她。这蠢货去勾魂,不会再出什么乱子吧?
谁知道,她连押魂都能押跑!拿人手短,稳妥起见,还是自己去吧!别最后扯起皮来,有嘴说不清!
白无常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周大人既想立功,以后有得是机会,这次还是交由我们两兄弟来吧,周大人在此稍等片刻。”
说话间,两鬼差已经拿着索命勾魂链到了床头,那苏绍兰不咽气也要咽气了,之后便是渡黄泉,回地府。
突然,那苏绍兰极为痛苦的惨叫了一声,掉落的毛巾沾满口水汗水,被咬出深深的牙印。一声婴儿啼哭震退了黑暗,听得周渡寒毛顿起,急忙回头去看墙上的倒影,烛泪一层一层的堆积在蜡烛底端,烛火已经烧倒了这里,灯芯断了一截,更亮了一些。
墙上只有人和蜡烛的影子,地府中人不现形,不会被人看到,是周渡自己吓自己。苏绍兰拼尽了最后一点力气,已是油尽灯枯。喘着粗气,死死盯着她头顶的帷帐,身下大片大片的血迹渗出来,应是血崩之症。
黑白无常正要动手,却被周渡按下。
“两位大人明鉴,将死之人不差一时半会,这苏绍兰久不瞑目,许是有原因。若是此刻勾魂,怕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