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王府便是朱雀大街,十字纵横朝京的街道往日总是繁华的,如今却是静悄悄的透出一种肃杀的寂静,只有沉重实心车轮滚动在青石板上发出阵阵隆隆声。
在颜成壁的眼神示意下,望月掀开了青布帘子一角往外头看了一眼,很快放下帘子道:“真是奇怪,往日这个时候虽不说热闹非凡,可到底也是人来人往,今天为何却一个人也没见着?”
颜成壁端坐着一动不动,神色虽无变化,内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让全城百姓封门闭户不出绝不是小事,整个大梁除了龙座上的那位还有谁能有这样的权力。
秦王迟迟未归府早已令她生疑,如今皇后无缘无故又宣她进宫,她一下子敏锐的从中嗅出的危险的味道。
想起曾经在秦王书房无意间发现的明黄色禁物,她整个人如坠冰窖,连着指尖都一阵一阵的发麻。
“望月”
她强撑着镇定,眼神犀利的看向眼前这个陪着自己长大的丫鬟,“此次进宫大抵九死一生,你怕不怕?”
望月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缓缓摇着头朝她笑:“望月不怕,望月的命是姑娘的,姑娘在哪里望月就去哪里。”
姑娘。
这个称呼她也有五年没有听过了,只是没想到在这样一个场景又听见望月喊她姑娘。
若是可以的话,她到宁愿一辈子只做姑娘,这个侧妃她做的实在太累了。
从王府到外城门并没有用到多久,当年秦王修建秦王府的时候,就是专门挑着离皇城最近的地方建的,只是到了外城门马车就不能通行了。
颜成壁在这里下了马车坐上了前往内城的软轿,期间吴达还上前来问过她:“这次进宫皇后娘娘怕是要留侧妃久一些,侧妃可有什么需要奴才送出宫的消息。”
他神色温和,颜成壁盯着他,还是幽幽道:“并无人可寄消息。”
落下帘子的时候她轻声道:“还是多谢大人了。”
吴达淡笑道:“侧妃是个好人。”
只可惜好人一向不得好命。
只可惜他是皇后的人。
拂尘微微一扬,随着一道略显尖锐的“起轿”,颜成壁深呼吸后缓缓吐出一口气,整个人都进入的绷紧的状态。
软轿走了约有半个时辰,落轿的时候颜成壁掀开帘子看了一眼,琉璃瓦,赤朱壁,雕梁画栋富丽堂皇,不是皇后的长乐宫又是哪里。
望月扶着她下轿子,还没等她站稳,一个小小身影就直直的朝她撞过来。
力度不大,可险些让她摔倒,要不是望月扶着只怕今日就要在皇后宫门前出丑了。
等她回过神细看,才发现撞她的人是年仅三岁的皇太子,皇太子生的粉雕玉琢,一双圆溜溜的乌黑色的眼珠让她觉得莫名的眼熟。
许是知道自己犯错了,皇太子眼神有些躲闪,但又不知道开口。
还是颜成壁怜爱他道:“殿下有没有事,可有磕着头?”
皇太子摇摇头:“孤无事,不小心撞到侧妃,是孤的错,孤在这里给侧妃道歉。”
小小的孩子,偏生做出一副大人模样,这样子与颜成壁记忆里儒雅风流的天子大不一样。
她进宫次数寥寥可数,也不知道皇太子怎么认得她,“殿下怎么认得臣妾,臣妾还是第一次见着殿下。”
皇太子看着她直接道:“孤在父皇的书房里见过侧妃。”
这番话倒让颜成壁愣住了,任她想破年脑袋也不记得自己有跟秦王或者秦王妃去过天子的书房,正想仔细问一下,皇太子身后贴身伺候的宫女就来寻他了。
颜成壁也只好歇了心思,只是皇太子离开前从从腰间解下荷包递给她,颜成壁不解其意。
皇太子老气横秋道:“我宫里的人从宫外带来的杏仁糖,侧妃生的太瘦了,全是骨头实在隔得难受,吃点糖养胖些才好。”
说完他就带着宫女离开了,只留着颜成壁拿着荷包想笑。
望月笑:“皇太子殿下倒是关心侧妃。”
颜成壁收了笑意淡淡道:“小孩子总是善良的。”
说着便把荷包塞到了袖子里。
一旁的吴达之前也没催促她们,这时候才说:“侧妃随奴才进去,皇后娘娘怕是等急了。”
颜成壁点点头,跟着他就进了长乐宫的宫门。
长乐宫之前她也来过一次,皇后千秋她随秦王妃进宫祝贺,不过那时候进来这里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环佩叮当,哪里像现在静悄悄的。
只有两个粉衣宫女立在檐下,瞧见他们,走过来先是给吴达行礼:“吴公公。”
然后才转向颜成壁,“侧妃来了,皇后娘娘可等您许久了。”
颜成壁跟着她进去道:“娘娘可有恼我。”
年纪稍小的宫女的笑道:“娘娘怎么会恼您,您自己进去就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