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大户人家居住的院子没有什么区别,无非就是院墙高了些。
鬼宅门楣上还挂着一块久经风霜的牌匾,上面的字已经斑驳脱落,她费力辨认才看出第二三个字分别是心与义。
院子里很安静,并没有什么挣扎与呼救的声音。
走到这里,初暒已经确认说苟旦失踪不过是栗铜为了诓骗自己来此处的幌子,不过…来都来了,那就进去看看。
这宅子院墙很高,墙面也没有可以借力的坑洼,初暒没有白费力气去翻墙,而直接在卷棚底下转悠,她搭着两个门钹想扒在门缝往里看,才一使劲儿,两扇大门居然‘吱吱呀呀’的露出条窄缝来。
不请自来这事儿初暒干的多了,故而她毫不犹豫地跨过门槛从窄缝里钻了进去。
‘砰!’
像是有人操控,她后脚刚从门槛落下,大门就应声关住。
初暒只回头看了一眼,就继续小心往前走。
手里无灯,宅院布局和脚下的路都看不真切,只得侧着身,让左脚探路右脚紧跟,走过门楼就是前院,抬头就能看见一片星空。
幸亏今夜天气不错,万里无云,月亮也已经升到头顶,此刻光芒普照,初暒以为终于能清楚地看清院心,却没想到这门楼之外、院心之中仍是黢黑一片。
定睛看去,这片黑暗里竟还交叉着数条漆白光柱,这光柱好似从山野遍布的丛丛高大树木间透下来的天光一般无二。
初暒又走了几步,伸手去摸,果真触到了树木的干枯纹路。
有人在这院里种满了树。
‘有胆大的白天翻墙去看,却只能在院中看到如同乱麻的枯木,等跳进院里才发现那群枯木像是成了精一样会来回飘动,走在里面的人就如同遇上鬼打墙一般,怎么也找不见出路,一直在天黑月亮升起能辨明方向后,方摸着院墙哭嚎着爬出来了。’
苟旦的话响在耳边,初暒忽然觉得不对,她站在原地后退同样几步,再转过身却差点撞上另一棵枯树。
从眼前的枯树旁绕过,再走几步头顶是遮天的树枝,而眼前仍旧矗立着繁多且错杂的树。
她迷路了。
从门楼出来踏进院中不到片刻,就转不出去了?
初暒不信邪,蓄力朝着枯树之间的空地直直向前跑,可稍不留神,一棵枯树撇出来的粗壮枝节横空冒出,一下撞到了她的唇角下巴,疼得她龇牙咧嘴。
慢走是绕路迷宫,硬闯是伤人陷阱。
初暒冷静下来才恍然,此处并非什么枯树丛,而是阵。
有人在这座宅院中用棵棵枯树摆了一个阵,瞧这阵迷惑敌人、虚张声势的架势像是书中记载的疏阵。
她曾在慕峰青搜刮来的兵书里看到过关于将领排兵布阵的字句以及运用各种阵法作战的要领,但那书中文字冗长、搭配的简笔示意图又难看扭曲至极,她嫌枯燥,因而从来没有仔细研读过,此时身陷囹圄,才真真晓得母亲教她那句‘书到用时方恨少’的良苦用心。
刚在鬼宅外面转悠过,初暒估算出这座宅院占地最多不过两亩,除去几间高出院墙的屋顶,自己身处的院子面积其实并不算大。
想到用阵来迷惑闯入者,就说明此处极易闯入与逃出,这个阵法不过是利用了人眼无法在暗夜清晰辨明方向而已。
就像即使没有阵,人偶尔也会在黑夜中原地打转,俗称鬼打墙。
初暒搭靠在一棵枯树树干上观察着前方可以通行的地面。
和迷宫不同,这儿的树木之间可以随意穿过,既然……睁着眼睛走不出去,那么就闭上双眼往外翻呗。
说干就干,她随意找了一片空地,高举双手,动作及标准的匀速做着前手翻,若是挨着枯树就蹭着树皮落地,若是没遇着树,就继续往前翻,也不睁眼去瞧自己到底落在何处。
大约翻了五六次后,初暒觉得起身有点费劲,直起腰后又发觉双脚好像踩在了一块地势较高之处,直到蹲下去摸,她才知道自己已经踏上了一级石阶。
顺着石阶边缘一直摸到垂直院墙,初暒终于松了口气,有墙就有路,于是她扒着墙皮往外走。
她估量的不错,只走了几十步就看到了来时的门楼和天上的明月,只是大门在她进来后就已经自行关闭,那门体敦实厚重,见使蛮劲也拉不开,初暒抬眼盯上了宅院高挺的院墙。
院墙极高,从外面不好进,可是在里面却容易攀出。
初暒后退两步助力起跑,右脚借力倚在墙边的大树枯枝,左脚蹬上院墙一处坑洼,双手用力一拽整个人便吊在院墙顶部,她抱着砖瓦又一使劲,右腿带动左腿跨上了墙头。
“呼~”
稍微歇息片刻,初暒从墙上一跃而下,在土地上翻滚了一圈后整个人稳稳落地。
起身将手里和身上的土拍掉,初暒借着月光望向这座奇异宅院。
修葺在远离繁华之境的深山之中,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