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被女儿理解,所以倍感贴心的五大三粗、膀大腰圆的中年汉子抹着眼泪欣慰的走了,初暒靠在门边看着父亲有些佝偻的背影轻声叹了口气。
作为初暒,她是被父母、兄长好好爱着的。
可她真的是初暒吗。
月色明朗,光芒透过木窗洒在桌上那本没有名目的兵法书上。
借着灯台烛火,她坐下开始仔细翻阅。
前世从军时兵书虽看的不少,但最常读的还是老道士诓她买回来的那部麻沙本,只不过读归读,她从未按照书上教的方法打过仗。
从踏上战场的第一天开始,她就知道战争,最是变幻莫测,任何书籍、条例都不可能对它做出预测。
可是慕峰青不信。
他总认为世间万事总有捷径,少时仗着父母宠溺在晁都横行霸道,失手伤了父亲同僚之女性命,为了避祸被送进军营,不仅没有遭受律法惩罚反而混成了顶头上司跟前的红人,从军后为了出人头地,抢了她屡战屡胜的军功一步一步混成了如今的大将军,平日为了装模作样曾派人搜罗了市面上所有的兵法册籍,还扬言:照本宣科,只要照的本够多,怎么着都能宣出花样来。
可是那些书,他找来后就再也没有读过。
一次在他错误的指挥中狼狈撤离时,为了不让北漠各部缴获这些兵书,他下令将其全部烧毁。
灼灼火焰、滚滚黑烟,反将他们的行踪暴露无遗。
思及至此,初暒还是没有忍住低骂一句——
“蠢货。”
手上这本书她原先在那堆书册里见过,也不以为然过。
可不知为何……
此刻越读,对这些文字的记忆就越深刻,还未翻过书页,她的脑海中就已然浮现出下一页的对战内容。
一本书缓缓翻看完,书中所有就已铭记于心,好似这书被自己读过好多遍似的。
初暒起身从木架上抱出一沓书页,仔细翻阅完才发现,这些书确实曾被‘自己’读过好多遍,且经再次浏览之后更加的印象深刻。
她看着满桌杂乱的书稿,想起初见苟圣时脑袋里忽然涌现出的不属于她的童年玩伴们的声音和画面。
似乎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她们的记忆开始融合了。
“我们不是两个,是一个,你就是我,我也是你。”
烛火晃动,她的影子在月光与烛光中变得更加清晰。
初暒用指尖轻抚木桌上自己的轮廓,呢喃,“我们不是两个,是一个,我……就是初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