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宋消带着众人,悄摸爬行至山腰树林相对茂盛处,静静地潜伏于此,等待那个一日三更的机会。所谓“三更”,即是依尧天阁密探递送的消息,此处守卫军每日逢卯时、未时、亥时三个更点撤换巡防,而自古但凡换防,均是兵家守卫难防之薄弱环节,也是他们偷袭的最佳时机。
此时,天色已全然黑了下来,可这群山之上,说是亮如白昼亦不为过。
只见各处巡防据点处,都点燃了其前的烽火台,这是静止不动的。而那些巡防士兵手中,也各自拄了根火棍来,情形并未比昼日里宽松多少。
李元兆伏在宋消身侧,神色绷得极紧,复又瞧了眼他家少主,整个半天都似是叫什么仙术定住一般纹丝不动,可这般紧凑情势,想要突袭仍是难如登天。
“少主,咱们该如何偷袭啊……这群人各个长了三只眼睛,根本下不得手……”
他轻声嘀咕,一只手在身前着急无奈得拔着草根。
“火攻。”
“用火。”
几乎同时的,他的左右两边各自传来一个回答,却是说的同一解法。李元兆偏过头来,先是看了眼他家少主,见他眸中隐隐有火光跳动,神色熠熠,复而又扭转到另一侧,恰对上高逐晓那坚毅的目光,如此来回辗转数次,终是觉得自己在这黑山老林里,有些过于明亮了,于是两肘斜斜撑地,手掌托着两腮,嘟扁了嘴巴,顿时噤声。
又过了约莫两刻,只见一队羊肠小队排列整齐地,朝他们正向相对的那处据点行进走来,两班兵卫聚合在一起,正在对谈交接事宜。宋消稍稍侧首回头,对着身后众人悄言叮嘱:
“待会儿听我号令,以回旋刀对准兵卫手中火把,无需盯人。”
“待断截火头失力贯起……”说着,宋消回过头来,越过其中趴卧的李元兆,焰焰目光中似有轻波涌起。
“你同我一道,以迎……硬田第七式‘长虹贯日’,将那些火头全部送入沟底,便抽身撤退。”
言毕,还未待他最后再叮嘱小心,便听自群山罅隙之处,猛地刮过一阵寒风来。这风来的突兀迅猛,那将将交接班底的兵士反应不及,其中数人的火把霎时熄灭,正自乱下阵脚。
时机已到——
“攻!”
随着宋消一声低吼,尧天阁随行弟子均如蟾蛇出洞般,屈曲半蹲着,将手中所握数根银丝铁链悉数抛出,而那铁链末端圈钩着的掌长白刃,随着这横行抛掷,在疏落的月色下如流星般扫过夜空,将那些守兵手中的火把拦腰割断。
伴随着一阵噼噼啪啪的切割声,原本便有些慌神的守卫此刻便轰然沸腾起来,人群喧嚷而杂乱,四处搜寻着那银刀的来处。只是现下午夜时分,月光又被风携着时隐时现,加之手中火把竟悉数叫人自中拦断,四野漆黑茫茫,只能以火石速速将旁侧急救信号的烽火点燃。
“快点备急的烽火!”
这面,宋消与高逐晓二人已自林中破出,彼此相视点头,而后便一人往东,一人向西,同时拔剑抽刀,旋身半空同时使了一招长虹贯日,那自兵刃甩出的气旋便一棍一点,精准地打至未曾印火的一端。
随即,数点火苗竟似裹了气甲般,虽是自数百丈高崖倒头往下坠落,却没有一只被逆风吹灭的,反倒自始至终保持着静止燃烧的态象。到达沟底的仓房上时,只短短片刻功夫,那木质的屋顶便已有几处被火点燃,灼烧起来。
事已至此,任务便算成了,只是备急烽火台处,一名小兵已行至跟前,手中擦绽出一颗火花来。
高逐晓见状,倏地转身至其身前,想要将那小兵拍晕,以免追击后患。只是却未曾注意,离她身后不足三武的砖墙角落里,一抹银亮的白光流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