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长霁早知卫殷本性,这一幕并未对他造成多大冲击。
昨日之所以敢赌,也是仗着第一世对这位了解稍多。
第一世景长霁醒来后兄长已死,他竭尽所能打探春猎当日事发时的情况。但早已被幕后之人清除,他能打探到的皆是想让他知晓的。
而这其中就包括卫殷冷心冷肺,连有血缘的小辈惨死甚至途径都没停留半步,可谓无情至极。
死的是霍相爷府中二公子霍承盛,相爷夫人所出的嫡次子。
当今太后也姓霍,正是出自霍家,与霍相爷是嫡亲的胞兄妹。
霍太后早些年诞下两个皇嗣,一个是当今圣上成贤帝;另外一个则是上一任短命皇帝成昭帝。
二十四年前老皇帝病重,临死前将皇位越过大皇子贤王传给昭王,也就是成昭帝。
成昭帝登基不过一年,却因大病驾崩,后又传位给大皇兄,也就是如今的成贤帝。
成贤帝二十三年前登基后改国号为成贤。
老睿王是老皇帝的胞弟,也是后来两任皇帝的皇叔。
按辈分算起来,卫殷不仅是太子的小皇叔,也是霍二的表皇叔。
景长霁提前知晓剧情,知道卫殷会出现经过那里,但他在赌卫殷会不会同意带走他与兄长二人。
他当时只有五成把握。
按理说卫殷这种性子不可能会管这种事,但他如果是太子的救命恩人,那就不一样。
卫殷明面上极受成贤帝宠溺,实则两人面和心不和,成贤帝想要卫殷的命,卫殷又何尝不想要成贤帝的。
只因为老睿王说是病故,实则死于成贤帝之手。
卫殷讨厌成贤帝,恨屋及乌,太子这个成贤帝最看好的皇子也最为卫殷不喜。
所以景长霁赌赢了。
景长霁垂眼站在一旁,直到那人被打的出气多进气少才被松绑拖下去。两个侍卫故意拖着血肉模糊的人在他眼前经过,在景长霁眼前留下两道血痕。
景长霁早就见惯血腥,在他手里开膛破肚或者缝合手术的伤者没有上千也有数百人,卫殷想借此吓到他,怕是要失望了。
内院并未清扫,血腥气弥漫开,夹杂着酒水甘醇的味道,混杂成怪异的气息。
景长霁上前两步,拱手行礼:“臣子见过王爷。”
卫殷终于睁开眼,掀开眼皮睨他,并未回答,审视的目光从景长霁畏冷的目光到他苍白未被吓到的面容。
无论是递到面前的生平亦或景长霁的表现,都戛然相反。
卫殷漫不经心抬抬手,只留下近身伺候的侍从,其余人无声退下。
卫殷开门见山:“昨日景二公子对于本王会同意留下你兄弟二人,似乎很是自信,本王倒是好奇,景二公子是如何确定?”
景长霁早就猜到卫殷会怀疑,昨日情急之下的求生办法,自然破绽百出,但他不怕,即使卫殷再怀疑,也想不到他是重生的。
“臣子并不确定,但当时情况危急,臣子也是在赌。赌王爷心善,说不定会慈悲为怀救臣子兄弟二人一命。”景长霁给了一个最不可能理由的理由。
连卫殷身后的侍从都惊得抬眼看向景长霁,又飞快垂下:??王爷心善?还不如赌天会下金子。
卫殷像是听到笑话:“赌本王的善心,不如赌你曾救过太子一命寻求太子庇护。”
昨夜有关景长霁的种种都摆在桌面,但太干净也太统一,总结也就两个字:纨绔。
但能从昨日狩猎场那种危机情况下脱身,此人不简单。
要么是他在汴京的情报网出了问题,要么……问题出在这位身上。
景长霁垂眼:“说是救命,也无非本分,算不得大恩。”
卫殷玩味的神情终于正视景长霁谦卑恭顺的模样,瞧着伏低做小,话却滴水不漏:“倒也是。”干脆一记重锤,抛下鱼饵,“不过虽是小恩,但昨日回京后太子倒是没闲着,一直在查此案,想必不出三日应有答案。”
景长霁无奈:这哪里是安抚,明显在提醒太子昨日那句三日期限,这也是景长霁醒来后最重中之重要解决的事。
景长霁主动上钩:“臣子想与王爷谈一桩合作。”
卫殷瞧鱼儿主动咬钩,心情愉悦:“哦?还是头一次有人敢与本王这种人合作,说来听听。”
留给景长霁的时间不多,他直白开口:“有人意图用霍二的死嫁祸臣子兄弟二人,臣子信不过那些人,想亲自出府去查,但臣子与兄长如今受制于王府,所以还望王爷给予方便。臣子愿意报答王爷。”
卫殷像是听到天下的笑话:“报答本王?你拿何物报答本王?你又有何物能报答本王?”
一个不受宠的侯府二公子,别说他,就是景安侯也不敢这般斩钉截铁。
景长霁:“臣子并无大本事,但臣子认识一隐居山林的大夫,他擅长各种疑难杂症,尤其是……伤到脑袋重伤昏迷不醒之人。”
他最后几个字一出,原本漫不经心的卫殷眼神凌厉沉冷,像是要将人千刀万剐:“你从何处所知?”几个字与先前早就截然不同,隐隐带了杀意。
景长霁肌肤上有一层战栗,被他强行压下,还是头一次直面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