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廊转角,莲心倚在栏杆前,见连徵过来,她立时朝他恭敬福身道:“太傅。”
连徵抬眼看去,是唐娆身边的婢女,她此时怎不在亭芳院伺候?
他不甚在意,转身就走。
一旁的莲心忙喊道:“太傅请留步,夫人请您移步亭芳院用膳。”
连徵步子一顿,侧头瞥向莲心垂着的脑袋,微微颔首,算是应承。
唐娆那边还不知连徵回府的事,由着百合在室内同她说了会儿话。
现下时辰已是未时末了。
唐娆等了很久,房门外也未听见来人的步子声,她想,连徵应是不会来了。
她手撑在桌面过久,手肘有点酸麻,忍不住揉了揉手臂。
“姑娘,依奴婢看太傅许是不会来了。何况菜也凉了,要不奴婢先将菜送去厨房加热,一会您先吃点垫肚子。”百合没错过自家姑娘眼中闪过的失落,心下有些心疼她。
唐娆点了点头,视线没有移开过满桌的菜色,只可惜了这桌菜啊!全都是按连徵的口味做的。
百合一碟一碟的放进食盒中,正要收齐最后一盘时,屋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百合收盘的动作一顿,望向唐娆,发现她眼睛一亮。
看来姑娘的心情又好起来了。
那厢,连徵一进门,便瞧见他新娶进门的妻,正缓缓站起身来迎他,那双清亮的杏眸闪烁着光亮定定回望他,仿若看到了希冀又甚多了些许喜色。
她见到他竟这般高兴?
随在身后的莲心瞅见这幕,扯着嘴角直笑,又连忙对提着食盒的百合挤眉弄眼。
好在百合也不是个眼拙的,自是看懂了莲心的眼色,两人静悄悄的退出去。
此刻,室内只剩下连徵和唐娆。
连徵举步至唐娆跟前,眸光落在桌面未收走的一碟酱菜黄瓜条上,他目光带着探究和兴味,暗暗扫了一眼她。
唐娆干站在那里,双手交叠在腹部,眼睛时不时地打量着连徵的神情,面容冷淡,没什么旁的情绪。
主要谁也没开口,倒叫她有点不太自在的垂下头。
屋里的气氛迤渐变得低沉。
这时,唐娆又记起唐逸的话,她偷偷朝连徵瞄去,心中升起一丝困惑,他真的如外界所言的那样是个无情无心的人吗?
从他们第一次见面,他便救了她,对她言行举止之间也无不妥和冷遇。
于她而言,眼前这个男人,根本不像兄长所言的那样。
起码她嫁过来后,他对她一直守礼。
而她先前就已想好,既嫁给了连徵,同他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每天对他好点,这样他日后扶新帝上位时,还会念着她的好,唐家也会保住,不会经历上一世的惨剧。
连徵坐在椅上,接触到她有意无意的偷看,他唇角轻勾。
“夫人,何不坐下来正大光明的看我?”他语气微微上挑,声调透着几许冷冽。
他的话让唐娆猛地抬头,有种做错事被人抓猫的感觉,手心也跟着冒汗。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当即抿了抿唇,往椅上而坐。
她心平气和的对上连徵,丝毫没有方才的尴尬,心里却止不住的波涛汹涌。
“夫君,让您见笑了。”唐娆皮笑肉不笑的试图缓解些不自在,待看到桌上还有一盘没收走的菜碟,她又不太好意思的垂下脸。
“无妨。不知夫人今日找我所为何事?”连徵故作不明的看向唐娆问道。
实际在他看到那盘菜时,就已明白,她是想和他一起用膳的,结果他晚来,菜已经凉了。
唐娆听他问起,才想起今日的目的,她哂笑道:“夫君,妾身有愧于您,未在您需要妾身照顾时及时关心您的身体,听府中小厮说,您自昨夜到今晨上值便未吃东西,妾身心里实在担心,就让人吩咐厨房多做了些您喜欢的吃食,可惜都凉了。”
不仅凉了,还只剩了一盘凉透的在这。
“不过,百合已将凉了的饭菜送去厨房加热了,您再等等。”唐娆一个劲儿的在他面前解释,心里别提多着急了,就想给他留个好印象。
连徵听后,摇头道:“夫人,无事。再说这桌上不还有一盘菜,是我平日里喜欢吃的,我对冷热没什么讲究。”
他早出晚归久了,渐渐习惯了冷却的食物,于他而言,没什么区别。
连徵拿起玉箸夹起一块黄瓜条放在嘴边,细细品尝着,清甜的黄瓜味伴着酸辣混在口舌间,也不影响口感。
唐娆看他吃得恣意,也不在乎这菜放置了多久,就那么连吃了几块,她眼中闪过讶然。
久久不能直视眼前这幕,她先前以为像连徵这样的人,肯定不会苛待自己,甚至比任何人都过得好,活得久。
至少上辈子他在世人眼中,是那么张扬肆意的人。
而不是她现在看到的这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