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心安理得将他视为挡箭牌,终将成一祸害。
......
“三水姐姐?”
骆美宁往林边试探,她只敢往杂草不甚繁盛处探步,唯恐扰了将眠的虫蛇。
好在,这林地还维持着来时的模样:伊三水持剑斩落的草叶倒在两边,想是‘她’顺着原路去了,也少费些气力。
摆手行路间,草沿偶然划过掌侧,针扎般的微微发痛。
骆美宁轻抚伤处,反倒放下些担忧。
查这杂草断面齐整锋利,料想伊三水定有真功夫在身,夜前寻柴定是深思熟虑之决定,非一时兴起。
可信之人。
骆美宁给自己服了颗定心丸,继续边走边唤,“三水姐姐?”
“三水姐姐?”
呼唤于林间回荡,能传甚远。
待骆美宁欲愈加深入林间之时,君莫言忽而出言拦下她脚步,他挥袖示意道,“瞧那边,那边儿好似有个人影,半身藏于草中。”
骆美宁还当是伊三水,便顺着君莫言所指瞧去:只见一棵老年樟边真有道模糊人影藏匿,那人头发散乱、身形绰约,大抵是位姑娘。
“瞧瞧是不是?”君莫言揽袖便指。
便是他点明方向的刹那,林中抽泣骤然自低转响,呜呜咽咽、凄凄惨惨,即在耳畔。
女子身形也在抽泣声中逐渐清晰起来:她一袭广袖麻布长衣,腰间系着丝绦,辨不出具体颜色。
“哟,哭也是她在哭呢。”
君莫言打量一番,只觉此女衣着类似、便当作伊三水,拔腿想着上前安慰安慰:“就说不该放仙子一人入山,多危险。”
要知道,伊三水笔直而立时较君莫言更高些,且时时木簪束发毫不散漫。
这草丛里卧着抽泣不止的,怎可能是‘她’?
骆美宁挥袖拦于君莫言身前,高声询问:“三水姐姐,可是你伤到哪里了?”
那脖颈上的头似乎微微点了点,腰肢朝林间扭了扭,女子作出一副无力歪倒样——半点儿也不似伊三水。
君莫言揉揉眼皮,只觉得白日里英姿飒飒的仙子恰恰落了难,正指着他去救呢。
“仙子莫慌,君某就来。”言罢,他掸了掸压根瞧不清的身上灰,抬步迈入草丛。
观四下景象,怎么也不该是个良家人......但若是鬼怪,君莫言个白面书生又是如何看见的?
蹊跷。
骆美宁极目往林内四方瞧去,生怕暗处有物蛰伏。
君莫言不知哪里来的浑劲儿,几步路走得非快,他凑近前去大咧咧往女子肩上一拨,“仙子借着我的手起来罢。”
猫在草丛内的女子冷不丁被人扯着转了半边身子,露出些青丝遮掩的脸来。
兀地,君莫言大叫一声,往身后急退两步。
“到底是谁?”,她高喝一声,偷偷将手摸入包袱,抓了把包在纸中的香灰。
——当然无话应答。
骆美宁这一撒倒是颇有准头,香灰恰好迎风,往女子身上涌去。
只是这女子也察觉得颇快,她挥着一只袖往空中摆了摆,另一只袖捂了脸。脚下一瘸一拐、却飞快往林中深处隐去身形,嘴中似因愤怒发出‘呃呃’之声。
愤怒些什么?
君莫言侧身歪倚在杂草面上,心神未定,他喘着气反问,“我是否未瞧清?”
骆美宁只觉得这怪不人不鬼。
到底是未曾见过相似的,心中没底,这会儿又丢了女人踪迹,更是冒火,她冷声呵斥道,“这般倒于地面究竟成何体统?让你护得自己周全有多难?”
君莫言本就惊慌,见方才温柔有礼的貌美道姑转眼就凶神恶煞起来,胸口恍若擂鼓一般,他哆嗦着支起半边身子,指着女子消失的方向:“她...她好似没脸。”
事实上,背着原本隐于暗处的月光,深处茂盛密林,骆美宁与君莫言这般距离也是瞧不清对方面容的。
骆美宁就这么位居高处睨着他,揣度此言可信程度......须臾,君莫言的五官竟于恍惚间明晰不少。
回首一瞧,原来是有光亮自远方来。
前去拾柴的伊三水负薪而至,高挑的他一手搭于剑畔,一手持一根包了布、浸着油脂的火把,仿若急雨中撑来把油纸伞,将她笼于安宁之间。
“怎么不在原地等?”他面容紧绷,似有些不愉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