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马香车,夜行道中。
路边寒鸦阵阵喧鸣,路边尸骨横生,鬼火冥冥,让人看了身后阵阵发冷。
车里坐一少年,丰神俊朗,衣著麒麟,让人一眼便知是天潢贵胄。
他眉眼之中含着半分傲气,此时正看着窗外,,眉头皱眉。
此人便是先皇第五子,宜亲王佑奂。
皇家规矩,每年的这个时候都要去安北围场秋狩。
本朝以武立国,弓马演兵之事不可废之,秋狩自然是重中之重,宗室子弟务必全部到齐,佑奂虽外封西北,却也不得不来。
此时他拉下帘栊,向一旁的中年儒士询问道:“老师,这地方怎么这么多的尸骨,而且还都是御林军打扮?“
戴钦想了一想,只提点了一句:“王爷,前些日子陆朔接旨诛杀了周家满门,便是借由此事。”
佑奂“哦”了一声,他是个聪明人,听出了老师话里的意思,此地便是他那舅舅周拓的兵败之地。他想了一想,便冷冷说道:“舅舅也是个蠢人,为了二哥那虚无缥缈的许诺,竟置母族的性命于不顾……”
“王爷此言差矣。”戴钦摇摇头,“周家在朝中的处境,您也不是不知。自新皇登基以来,朝中大小事务皆由陆氏所控,陆氏排除异己,长久以此,周家只怕大祸临头,只能挺而走险。”
佑奂冷哼一声,说道:“这陆朔真是反了天不成,就真没有人能治得了他?”
戴钦捋了捋胡子,用文绉绉的语气说道:“昔汉有董卓专擅朝权,亦有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与今时陆氏何其相像?然,董卓惨死于吕布之手;孟德其后皆早卒,国祚亦被司马氏所篡。何也?有违天时,必遭后报。”
佑奂听罢想了一想,大笑道:“老师把那陆朔比作先汉的曹董二人,那现儿龙椅上的那位,岂不就是那汉献帝了?昔有曹操嫁女与献帝,今那陆氏亦是如此,何其像?”
戴钦听罢沉默不语,佑奂突然眼神一凛,说道:“那献帝最后却是善终了,但如今龙椅上那位,怕是不得好死……”
戴钦惊恐不已,脸色一变,连忙捂住佑奂的嘴,悄声说道:“这些话王爷在老夫这说说还行,如今时机未到,到了纳凉苑那儿,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皇上毕竟还是皇上……”
佑奂他的眼神里充满精光,缓缓说道:“老师无需多言,这些我自有分寸。我只是不服,他一个庶子凭什么就能登上这九五之位?我乃先帝爱子,为中宫皇后所生,自古嫡庶两别,二哥他不是个能成器的,按理也应我承大统才是。那陆朔所奉的所谓先皇遗诏,怕也只是伪造的。待我重掌河山之日,定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
前几日中秋节时,皇家大摆家宴,皇后用膳时忽觉反胃,干呕不止。
皇帝和太后以为皇后是得了暑气,便吩咐太医来看,这一看不得了,皇后竟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了。
这个消息,像是平静的湖面上激起千层浪。
皇帝在未登基时本就有几个妾氏,可惜皇帝向来不喜,未能育得一儿半女来。这陆家的皇后今年年初才入主中宫,年中就怀有身孕了,皇帝偏私之情可见一斑。
太后在宴上凤颜大悦,传懿旨犒赏皇后,赐赏白银一千四百两。并钦点负责皇后的一胎的太医,常驻芙蓉殿,每天定时把脉,日常饮食其用药根据皇后身体调定,每半月妊娠需备案内侍省和太医署……诸事繁琐,不多细说。
时间一晃来到了嘉同一年八月十八日,按照过往的规矩,皇家在纳凉苑里过完了中秋节,便是前往苑北二百里安北围场秋狩,直到秋狩完毕,皇家便摆驾回宫了。
今天正是秋狩的日子,皇帝早早就起来了,临行之前他对似玉说:“待朕策马提弓,狩下几只豺狼虎豹来,定要扒了皮,给咱们皇儿做几张皮褥子才好。”
似玉听罢只是摸了摸她那未见孕相的小腹,笑道:“皇上怎么就一定知道是皇儿呢,说不准,是个小公主呢?”
皇帝笑道:“朕今年二十一了,膝下都未曾有一儿半女,不止母后常催得紧,朝中大臣也常上奏。朕也怕后继无人,得有个长子承了这江山才好。”
“那臣妾就当他一定是个皇子吧。”似玉笑笑,低了头又看了自己的小腹道,“皇儿啊皇儿,待你长大之后定也要像你父皇那般英武才好……”
她心中怀着无尽的希冀,却又怅然。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小娃娃来,围着她身边不停“母后”的叫着。前几日太医确断她身怀六甲的那一刻,她的心中涌现出一种别样的心情,那种心情难以言明。是喜悦、恐惧、惊愕的交加。
她虽然已嫁作人妇,可到底今年却才十七岁。
那些少女烂漫的天性在她身上还仍未消失,她打心底里还认为自己是一个孩子,还是那个在祖母膝下承欢的小女儿,可现在却要成了母亲……这一切真真恍若梦一般,仿佛从前那么多的光阴,与如今比来,已经是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