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忠权被停职后便只能待在府里,大小事务除了几个亲信外便都由许诚负责。原本何忠权之前完全没有注意到许诚这么一号人,只因张念随口一嘴,他便动了想给这个年轻人一点机会的念头。好在许诚这人老实话少,办事灵活且有眼色,所以何忠权用的还算称心。
就这样,许诚常常在督办厅和厅长府两边跑。虽说何忠权被停了职,但督办厅上下追随他的人也不算少,所以许诚每次往来之时,大家都显得颇为尊敬,毕竟他现在可是厅长身边的人。而许诚每每受到与从前截然相反的待遇时,都会非常谦卑得回句“哪里哪里,大家都是为厅长办事。”
其实那些人之所以表现的这般毕恭毕敬,只因为他们曾经“小看”了许诚。毕竟在官场上,谁会对一个没家世没地位,可以随便呼来喝去的老好人给好脸色。有大把的人要么借着上司的名头打压新人,要么凭着一身酒囊饭袋却硬要装腔作势的腐败官僚气息欺压同僚。所以他们现在面对“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许诚,才会百般谄媚。其实这其中大部分人,还都抱着想看他笑话的心理。许诚对此也是心知肚明,因为有些人天生就是坏种,他们不会对自己曾经犯的错有任何一丝悔过,甚至可能多年后都不会想起。而那些受了伤害的人,却要永远饱受着噩梦的摧残,永远活在最痛苦的那一天。
许诚虽然在督办厅任职仅三年的时间,但他深知这里面有些白日里看起来人模狗样,穿着官服“兢兢业业”的官员,在夜晚,会变成什么样的禽兽。在那昏暗的地下值班室里,因职务必须要留在督办厅守夜的很久未尝过女色的畜生,对着俊秀的男犯人,甚至是像许诚这样的守卫、狱卒,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许诚感受过那种如狼似渴般的眼神,也在某个至今都不敢回忆起的深夜里,尝受到了那种任人宰割痛不欲生的滋味。反抗只会使得他们变本加厉,只有等着那个能给他们致命一击的机会来临时,才算真正的反击。
不过现在看来,那个机会离他已经不远了。
这天亥时,虎符城北某处僻静的酒馆外,一辆白色轿车,明晃晃的向酒馆驶来。而后松野一藤与他的随从先后走了进去。二人随即来到酒馆顶楼的一处高台上,只见许诚正拿着酒壶悠哉悠哉地往酒杯里参了半盏。
“莫非许先生也是嗜酒之人。”松野一藤随即走上前,在许诚对面坐了下来。
“松野先生想多了,我这样的人没资格谈喜好。”
“可能像许先生这样胸怀大志的人都无暇顾及这些吧。”
“说正事吧,许某为避免打草惊蛇所以才将松野先生约在此地,毕竟星月旅馆周围还是人多眼杂一些。”
“许先生考虑的很周全,上次你提供的线索对我们有很大的帮助,希望今天亦如此。”
“我现在已经取得了何忠权的信任,他跟张念若是有任何动向,我会第一时间传信给你的。还有,这几日我在督办厅打探到一些关于何忠权带兵在孤峰山整治山匪的事,发现这其中有不少猫腻。”
“哦?说来听听。”只见松野一藤放下手中的酒杯,将身子往前倾了倾。
“一般情况下,官府剿匪如果足够顺利的话,是可以将其连根拔起,就地解决,免得日后再生祸端。可是偏偏在处理孤峰山这个几乎占据了北部所有山贼势力的土匪窝时,却变得格外离奇。如果是将其山匪势力过于庞大易守难攻作为理由倒也说的过去,可怪就怪在这孤峰山在前任山主死后几乎是摇摇欲坠、危在旦夕。要说它难以根除吧,何忠权却借着剿匪有功一步步坐到了厅长的位子上;可要说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其瓦解,只见这么些年过去,不还是任由那帮山贼为虎作伥嘛。所以我在想,何忠权与张念到底是达成了怎样的协议,让原本快要分崩离析的孤峰山又重新恢复了安宁?”
“莫不是他们两人达成了利益共存,所以才互帮互助?”松野一藤不假思索道。
“正是如此。”许诚欣然,随后他拿起方才未喝完的半盏酒水,一饮而尽。
“所以,松野先生,您认为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是什么?”许诚问道。
“何忠权谋取权力的手段?”
“不不不,另一层。”
“另一层?嘶……孤峰山?”松野一藤眉头紧皱,手中的酒杯都快要被他思索时手指下意识的动作给盘醉了。
“没错!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引出那些蛰伏于孤峰山,且一直被张念所打压地藏在暗处的恶犬。”
“然后为我们所用,从而挑起孤峰山的内乱,最后再由官府出面将其一网打尽。”松野一藤接过许诚的话应和道。
“只要何忠权一日没执掌兵权,那他就构不成威胁。”
“妙啊!许先生真是足智多谋、神机妙算。”
就这样,松野一藤与许诚达成共谋,而许诚终究还是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甘愿投身于黑暗。
何忠权被停职的消息以及他和张念的利益关系,统统被许诚神不知鬼不觉地传进了孤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