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何忠权府邸,张念与他再次对坐于院子一侧的凉亭里,只是这次的氛围更显沉重。日渐冷峻的天气,加上连续几日的阴雨霏霏,让天空变得愈发低沉。燕子完成南飞的迁徙,树叶循环了又一遍春生秋杀的使命,这些种种都好像预示着,一次轮回将近,一世迎来尾声,马上就是漫长的如死寂一般的冬天了。
就在何忠权烈火轰雷般的向张念发泄着昨日在松野一藤那里所受到的挑衅之时,与他相隔千里之外的省局局长办公室的桌子上,缓缓呈着一封直指他滥用职权、玩忽职守、徇私舞弊、收受贿赂等众多罪数的状告。而此时的何忠权,正气宇轩昂,发誓要让松野一藤带着他的手下滚出虎符城。
“那洋鬼子摆明了知道宝物在你手上,你日后也要多加小心。”
“好,只是有个疑点,松野一藤是如何发现的?按理来说那日我是在这儿得知的消息,随后才动身去了沈府……”张念对此充满疑虑。
“你的意思……难不成有人在跟踪你?”
“恐怕并不是。那日我是开着车走的,我确定身后没有其他车跟着。如果是在朱雀巷安插眼线,好像也说不通。”
“没错,朱雀巷内结构虽错综一些,但一家一户之间倒也算宽敞,没有什么死角是可以藏身的。那就奇了怪了……”一旁的何忠权分析了半天也毫无头绪。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张念话未说完便顿住了,而后他紧盯着何忠权的眼睛,随即又看向远处院门口几个负责何忠权安全的守卫。霎时,何忠权也恍然,因为消息走漏的唯一可能,便是他身边有人向松野一藤通风报信。
一切没有思绪的事情,在此刻好像都明朗了起来。只是张念还不知道,命运早已书写待演,舞台上的角色只能依照剧本走向注定的结局。
午时,虎符城内众人云集在督办厅门口。
“厅长呢?我们要见厅长!”
“就是,厅长呢?他私吞我们老百姓那么多血汗钱,如今当缩头乌龟,不敢出来见人了吗?”
“何忠权你出来!我要当面问问你,杀死我儿子的真凶是不是被你包庇了!你为了早点结案是不是找了替死鬼糊弄我!”
“就是啊!快出来!我们要见厅长!……”
此时督办厅对面不远处的茶楼上,松野一藤正绕有兴致地欣赏着台上这一出“官逼民反”的好戏。
“前脚省局的举报呈书刚递上去,后脚这督办厅门前就闹这么一出。这个松野一藤真可谓是处心积虑,我呸!什么狗屁玩意儿。” 何忠权的车路过督办厅门前,停在街道一旁。
“厅长,您真的要进去吗?”副驾上的许诚转过头问道。
“废话!这个时候躲着不见人,岂不正好合了那洋鬼子的意。”说着何忠权戴上帽子,从车内走了出来。
往常出现在公众视野的何忠权每每都是一副侃然正色、道貌岸然的厅长形象。而今天的何忠权,换下了以往那神圣不可侵犯的垫肩制服和高帮皮靴,穿了一件素色的大衣,烫得笔直的西裤和一双深褐色的软牛皮质的鞋子。看起来老成持重、从容不迫。
“欸?那是何厅长吗?”
“哪里哪里?好像真是!”
霎时间,众人都纷纷望向远处的何忠权,随后便朝那边蜂拥而至。一时间,拥挤的人群将何忠权团团围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百汇门的歌女在那边呢。
“大家别挤别挤,安静下来听我说。”不得不承认何忠权还是颇有一厅之长的威严,这不刚才还在督办厅门口叫嚣的人此时都安静了下来,三三两两站在何忠权面前,排列得居然有种井然有序的味道。
“我刚从家里马不停蹄地赶过来时,大致了解了下大家的诉求,对于我的种种不实言论我也略有耳闻。至于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我何某有愧于大家还是有人故意造谣生事,我一定查个水落石出,请大家放心……”
“督办厅说过真话吗?你说你会查个水落石出,是不是又打算找个替死鬼!”人群里有人打断道。
“就是啊,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说的话?”
顷刻间,众人的议论声四起,场面愈发难以收拾。而此时的何忠权依旧处变不惊,不慌不忙地继续说道:“大家也看到了,你们说要见我,我便立马从家里赶了过来。我何某从未想过要躲避,所以还请大家给我点时间,有任何意见都可以写信给我们。此后这督办厅的大门无条件向大家敞开,督办厅的官员从上到下都本着为百姓办实事的态度,所以希望大家耐心等待,稍安勿躁。”说罢,何忠权便在许诚的一路护送下走进了督办厅的大门。
而何忠权也说到做到,在大门处,设置了投递意见的箱子,要求投递人写清姓名、住址以及所要申请受理的案子或事件,并且由官员将各类信件一一整理,分门别类,最后按事情的严重程度递交到何忠权的手上。何忠权则召集督办厅各级官员,就这些事件一一做出相应的对策,该补偿的补偿,该重新审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