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张念便到了督办厅。往常来这督办厅,一般都看不见什么官员,除了几个在厅台前闲聊的小喽啰,就剩些歪七扭八斜靠在大厅门前打盹儿的门卫。
可今天真是奇了怪了,这大厅内的官员个个都认真严肃,井然有序地处理着手头上的工作。
“呦!何厅长今天好兴致啊,居然还想得起来上班啊,我还以为你日子过得太舒坦都忘了呢。”张念对着何忠权阴阳怪气道。
“我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这屁股还真是坐得住啊,你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吗?劫法场可是死罪!你脑袋不要了?一声不吭,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昂你以为这虎符城是你的孤峰山啊!”何忠权看见张念顿时来了火气。
“哼——我张念做事,难不成还要给你汇报?”
“哎哟!啊对对对!您是谁啊,堂堂孤峰山一山之主。权力无边,天不怕地不怕。我就一小小的厅长,哪儿敢管您啊!”何忠权也阴阳怪气了回去。
“行了,你着急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吗?你要真是闲的没事儿,就去听戏,或者回家睡觉。我可没功夫跟你在这儿瞎耗。”说罢,张念转身欲要走的架势。
“你给我站住!”何忠权急了。
“哼——”张念斜嘴一笑,而后转过身说道:“有屁快放。”
“诶,我就想不通了,我不就是停止调查想着早点结案,然后找了个替死鬼吗?你至于直接去刑场劫人吗?”
“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理由。”
“你的理由?什么理由?你就算是有天大的理由也不行。”
“巧了,还真是天大的理由。”
“呵,你能有什么理由?昂,难不成那张瞎子是你亲爹,你搁这儿父慈子孝呢。”
“哈哈哈哈哈”张念大笑道。
“不是,你笑什么?”何忠权一脸疑惑。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啊,你比张瞎子更适合去算命,哈哈哈哈。”
“哈——哈——哈,好笑吗?”何忠权一本正经的问道。
“怎么,你不信啊?你不信,那我就让你信。张瞎子确实跟我有血缘关系,准确来说,他的确是我爹。而且他的眼睛其实只瞎了左边那只,你要是不信,现在就可以去孤峰山看个清楚。”
“不是……啥?他是你爹?”何忠权露出和马二之前一样的表情。
“没错”
“你一直都知道?”
“当然”
“那他知道吗?”
“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和他相认。”
“呵——想知道他的左眼是怎么瞎的吗?”张念没有直接回答何忠权的问题。
“怎么瞎的?”
“是被我亲娘,拿裁衣服的剪刀,一把戳瞎的。”
原来张念刚随母亲住进继父家后,他父亲,也就是张瞎子,前来寻过他们母子。当时张念迷迷糊糊刚睡醒,他从床上下来准备去找点东西吃的时候,便看见母亲跟一男子拉拉扯扯不知在聊什么。
张念定睛看去,才发现那人竟是父亲,正当他准备上前去时,只见他母亲拿起剪刀朝他父亲狠狠地刺了过去。
剪刀插进左眼,鲜血滋了他母亲一脸,而后血液伴着他父亲的一声惨叫,流了一地。
之后下人闻声赶来,他母亲便以家中进贼的说辞,命人将他父亲赶了出去。
自那以后,他父亲便成了现在的张瞎子。由于瞎了一只眼,身上也没什么钱,张瞎子最开始只能四处乞讨。但他被戳瞎的那只左眼实在是太吓人了,街上根本没有人会去理会他。
后来,不知是哪位好心人路过,给了他些银元,他这才勉强撑了一段时间。再到后来,他便在街头铺了一张麻布,又用黑布将眼睛蒙起来,而后便开启了他算命的生涯。
而他现在鼻梁上挂的那副墨镜,还是某次张念路过街头的时候偷偷扔给他的,张念虽然不会经常去见他,但每次吩咐马二下山办事儿的时候,都会旁推侧引的示意马二去算命。
张念嘴上说是让马二去看看他的财运、桃花运什么的,实际上是让马二多去照顾照顾张瞎子的生意。
不过好在张念说的够隐晦,马二这才没有察觉到什么。也正因如此,张瞎子这几年的生意才日渐好起来,毕竟都能上蓬莱茶馆里说书算命去了。
张念将这些告诉何忠权后,他便没再多说什么了。虽然他与张念不过也才认识三年的时间,但对张念在孤峰山上的那些经历多少也有所耳闻。
张念比他小了整整六岁,他像张念这么大的时候,还只是个督办厅的小巡捕,而张念如今都已当了四年的山主。
他的厅长之位有张念的帮忙,可张念的山主之位,完全只凭他一人。况且这官场上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都不免让人心惊胆战,更别说那满是穷凶极恶之徒的孤峰山了。
何忠权心里不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