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下意识眯起眼睛,等强光过去,他的表情异常难看:“……你的脸被拍到了。”
木川帝人动作迅速地拔掉了电话虫的连接线,但确实为时已晚,虽然柯伦和亚瑟都没有入镜,木川却是被怼着正脸拍了一张照片,不知道已经被传送到哪里。
“怎么办?帝人你会死吗?”柯伦小心翼翼地问。
“没关系,应该只拍到了我一个人。”
木川摇摇头,看起来倒是很冷静:“相比起这个,我反而更在意罐子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值得天龙人搞这么多监控?还专门做了一个暗室。”
说话期间,少年利索地掀开了铁丝网。
然后他忽然顿住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一会儿,房内静悄悄的,空气中酝酿着紧张的气氛。木川帝人的眼神突然产生了改变,他慢慢地将视线从玻璃罐内移开,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又慢慢睁开。
那个在罐子里泡着的东西,不,不能叫东西,“它”蹲在溶液里,全身都被银色的长长头发包裹,弓着腰,背后有着一双巨大的蝴蝶翅膀,两条腿部却长着鱼人族才有的鳍。凡是有皮肤的地方就有深深浅浅的割伤、挫伤、烫伤等等,有的已经愈合,有的还在流血。
似乎是被光线照射到了脸部,“它”抬起头,抖动着睫毛,轻轻睁开双眼。整张脸非常精致,五官旖丽,眼珠也是银色的,看起来就像是得了白化病的孩子。
“你——是什么?”
木川帝人站在玻璃罐前,好奇地看向“它”。
从屋外照射进来的阳光愈发柔和起来,光线中逐渐增添了几分金黄的色彩,透过半开半合的门扉倾泻到整个房间内。黑发红眼的男生就站在光内,他逆着光,面容被模糊了,只有温柔的少年音响起。
“要从这里出来吗?”
玻璃罐内的生物定定地看着他,仿佛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眼帘轻轻地垂下,睫毛的影子淡淡地投射在眼睛的下面。脸颊上长着浅浅的绒毛,看起来就像兔子的背部一样,绒毛反射出丝丝光芒,每一根都像被蓝色的灯包裹着。
木川帝人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它”的脑袋,然后拨开长长的银发,就在那双翅膀之间,背上赫然印刻着鲜红的、圆形特殊标记。
“……是飞龙之蹄。”他说。
于是亚瑟放开双刀,靠着门啧了一声,扭过头径直走出去。柯伦的表情也不太好,他站在阴影里,惊魂未定地问:“脖子呢?脖子上有项圈吗?”
有。而且还是连接着玻璃罐,锁链非常短,完全不够出来的长度。粗略一看,肚子上好像还有“克罗斯蒙德圣专属”这样的字眼。
“我很会开锁的,你先把眼睛闭上好吗?”木川低下头说。
不知道究竟是由于黑发少年实在看上去不像坏人,还是他的声音太过温柔正直,亦或是“它”根本没有反抗的意识,总之,银发生物把眼眸阖上了。
听得懂人话,有智慧。
大概几秒钟后,木川帝人继续说:“好了,打开了。”
半蜷缩在罐子里的生物,双腿无法伸直,两只手交叉在胸前,缠绕在脖子上的锁链那端拖到地板上。于是黑发少年弯着腰问:“要我抱你出来吗?”
好一阵沉默过后,“它”才勉强抬起胳膊,努力晃晃悠悠地在溶液里站起来,朝木川伸出双臂,宛如一个想要拥抱的孩子。
这是一个很轻的抱抱。
因为对方几乎没有重量,全身都是瓷白,眼睛也没有什么颜色,“它”在抱住黑发少年的刹那浑身抖了一下,像是什么警惕的小动物,然后慢慢地把下巴搭在他的颈窝里。
木川极为缓慢地把对方抱起来,在双腿脱离溶液后,几滴残留的液体顺着腿上的鱼鳍落在地上。当“它”站在地面上的时候,背后的蝴蝶翅膀收拢了一些,变得小小的,双脚像初生的小鹿那样颤颤巍巍地跟着木川走。
“你想吃东西吗?”
“……”
“不会说话吗?那用动作也可以,听懂了就点点头。”
银发生物顿了几秒,继而伸手指向了一旁的小方桌,柯伦走过去一看,上面放着瓶高锰酸钾溶液,以及一袋五颜六色的鱼饲料。零零散散还有些礁石和网兜,最侧面放着一根长长的钓竿。
柯伦:“……这真是当鱼在养。”
亚瑟从外面走回来,扣扣敲门两声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他手里多了条宽大的白袍子。金发青年一言不发地把袍子扔过去,兜头砸在木川身上。
“船上找到的吗?”
“衣柜里的。”
木川帝人磕磕绊绊地帮“它”穿衣服,亚瑟又扔了一盒冰淇淋给柯伦:“翻冰箱看见的,闭上嘴吃吧。”
这是嫌弃柯伦话多还爱尖叫。
不过显然被内涵的某个人并没有意识到,反而很高兴地谢谢他:“亚瑟你太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