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种了什么?”
“橘树。”
他也跟上去,两人并排往前走。
“诶——那秋天会有小橘子吗?”
“不,从来没有结果。”
“橘子树明明那么好养,我随随便便就能种出一片橘子林,结果的那种。”
他有点较真地反驳:“不是我的问题,是因为没时间浇水施肥。”
“那不就是你的问题吗?”
说到这里,两个人同时沉默了一下。话题从橘子树跳跃到别处,是个不大不小的跳跃,说自然也算自然,但不该这么问的。
“你也住在中野区吗?”他问。
木川唯马上扭头看他:“你在说什么?”
“你住在东京吗?”他接着问,好像执意要问出个所以然似的。
“我没有房子。”她说。
她也不该回答的。
他又问:“你是在东京出生的吗?”
她即答:“我的话,应该算是静冈县庵原郡出生。”
“离得也不远,你为什么不在家乡生活?”
她抬头看他:“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到处跑?如果可以会有人闲着没事全国打卡?难道你就是土生土长的中野区人吗?”
雪水滴滴答答地融化,昏黄的路灯投下阴影,附近的公寓外观涂着明亮的米黄色,乍看之下好像很新,其实外墙已有好几处补修裂缝的痕迹,可能是已经有相当年份的建筑,最近又重新粉刷过了吧。
窗边只装着凸出一点点的铁栏杆,上面摆着白色保丽龙盒,里面排着几个盆栽。因为公寓往往没有庭院,所以生活在老街的人都很喜欢种盆栽。
不存在的分针秒针转动,沉默一直延长到下一个陌生的路人擦肩而过。
对方穿着看起来有点大的浅蓝色毛衣、紧贴着双脚的牛仔裤。一头长发从正中央分开,充满清爽干净的感觉,前额很宽,长相带着知性气息,很像老师之类的职业。
“我在狭雾山上长大,当时是鬼杀队的一位前辈、也就是我的老师把我养大的。”富冈义勇说。
木川唯抿了抿嘴唇,没说话。
“我有很多同门,包括你认识的灶门炭治郎,不过他是最近两年才去的狭雾山。”
空气又归于沉默。
黑发蓝眼的青年在夜空下一改沉默寡言的性格,断断续续说了几句,低下头敛着眉眼。然后他突然感到身上一沉,半红半菱格的羽织重新披在肩头。
“我知道,你说过你这件衣服的花纹一半取自同门,一半是姐姐。”
木川唯松开手,她安静了一会,随即抬起脸,露出往日般宠辱不惊的神情:“所以你才会加入鬼杀队杀鬼吧。”
他侧过脸和她对视。
那么你呢?——看见了这样的眼神。
“我也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状态。”黑发姑娘掩饰性地搓了搓脸,声音又高昂起来,笑了两下,接着转为平静,“如果明白自己的敌人是什么东西,想必我也能当个正常人吧。”
他适时流露出疑惑的神情。然而木川却没有立即继续说什么,她抱着糖果袋子,数秒后才像是妥协般开口:“……亲生父亲是变态杀人魔,被捕执行死刑,母亲自杀,我被收养过很多次,最后一任养母也死了。”
说这些的时候,木川唯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她就像是电视台新闻播报的主持人,尽职尽责介绍完就闭上嘴,不带私人感情地结束这一段故事。
“听到这些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她甚至还有心思去调侃他。
他想起来几个月前的初遇,还有他当时的回答。
“人类在这个时候都会产生同情,然后庆幸受害者不是自己。”她重复着,露出不可思议的笑容,像是无奈,又像是放过自己的坦然,“当然,如果是你,大概会说什么【很遗憾】之类的话。”
富冈义勇没开口,抬手碰了一下少女软蓬蓬的发顶——之前就觉得看上去非常柔软,果然摸起来是那种小动物毛茸茸的感觉。
“?”
“好奇。”
“……”
黑发姑娘翻了个白眼,啪地甩开他的手,冷酷无情道:“不要动手动脚。”
“你很双标。”他总结。
“你从哪学来这个词的?该不会是跟我学的吧?”她震惊地反问。
“嗯。”
鬼杀队酷哥惜字如金,问清楚之后就保持沉默,不再絮絮叨叨地说话了。反倒是习惯了他一堆废话的木川唯不太满意,奇怪这个人怎么不继续问问题了。
片刻后,他才发出一个疑惑的气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你可以再伸一下手吗?”
木川皱着眉伸手拍了一下他的掌心,然后站在原地等他的后续。
“……果然是这样,每次碰到你的时候,就会觉得手指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