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升起,山岚渗入朱红,海面染成金黄。日出不像日落那么夸张,却极具戏剧性。夕阳落日太花时间了,而朝阳只要能等一等,一升起,便瞬间高挂天际。周围随即变亮,比起黄昏的拖拖拉拉,黎明前这段时间短到令人傻眼。
然后,现在,所有人正身处于那宝贵的黎明时刻。
“伊之助!”木川唯高高举起左臂示意。
原本还在发愣的野猪头套少年瞪大眼睛,很快反应过来,利刃在他手中一个反转,突然被他猛地掷了出去。一道冰冷的弧线在朝阳乍现的天幕之下夹带着破空之声向对面红瞳的少女直逼而去。
“啪——”日轮刀被她牢牢握在左手掌心。
下一秒,坑坑洼洼的刀刃从柄部开始变得通红,就像是白金的流火从她的手心流淌到刀上。附着了阳炎的武器擦过来不及反应的上弦三的颊边,重重地砍在了旁边金卉的脑袋上。
铿锵一声脆响,被刀刃砍断的花瓣脑袋从脖子上旋转着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火车残骸侧面。
“开什么玩笑、太阳就要出来了,我没有时间跟她周旋!”猗窝座使劲蹬住地面,瞬间朝相反的方向飞奔,浮现的想法让他的心底蓦然升起一股屈辱的感觉。
但是事实就是,这个女人、这个怪物居然能使用日轮的力量,比日呼的刀法还要离谱,她是鬼吗?不,能站在太阳里,怎么看都不是鬼。
——“【神大人】”
……什么神大人!只不过是个才活了十几年的短命家伙!可恶!可恶可恶可恶!!那个女人!那张脸他已经记住了!下次碰到一定把她的脑袋捏得粉碎!!!
木川冷静注视着他仓皇逃窜的背影,面无表情平举手臂,源源不断的白火裹挟着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势头在他的身后穷追不舍,树木连着墙壁的轰然倒塌声、骨骼破裂的声音和剧烈的火焰燃烧气味混在一起。
明明是温暖的火焰,在触及背后的一瞬间却让猗窝座感觉到彻骨的寒意穿透肌肤而来,几乎将他心脏的血液都冻结住。他在最后几秒内回过头,堪堪瞥见了少女平视着向他看来的目光,带着几分难以捉摸的意味,让他有一种整个人都赤’果果地暴露在那目光之下的恐惧感。
啊啊,会死吗?
寒意骤然爆发袭来,就像是来自最南端的冰雪大陆之上的暴风雪让身体周遭温度陡然降低了十度。
汹涌澎湃的火焰将他吞没。
…….
木川唯转过身,没有去看灰飞烟灭的鬼怪。她随意将刀刃在手掌中转了几下,从刚才起就一直呆呆地盯着她的嘴平伊之助似乎被她突然的转身吓了一跳,然后掩饰性地扭头,又想到自己的刀还在她手上,复又理直气壮地把脑袋扭回来:“喂!你——”
“你的刀。”
“哦、哦!你很强啊!”他顿了顿,似乎是在困惑,“你是什么东西?”
天空彻底亮起来了,又开始下起小雨,一滴雨迹从少女的额头渗到她的眼角,像是在她绯色的瞳孔里泛出浅浅的水波的光泽。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弯腰半蹲下来去看其他两个人的伤势。
灶门炭治郎倒是还好,只是炼狱杏寿郎失血过多,放着不管的话肯定会死吧。她这么想,旋即发现对方亮晶晶的金红色圆眼睛专注地盯过来。
金发青年的嘴角还流着血迹,腰腹的伤口几乎要把衣服泡皱,但是脸上却带着笑,他伸手在自己的衣服内袋里掏了半天,摸出来一个红色的绒布小盒子。
“是想给你的东西。”他露出笑容,抬起胳膊,“我看见它的时候就想到你了!”
湿漉漉的黑发掩住了大半的眼,少女的嘴唇也抿紧了起来,她的语调里透出隐隐的怒意:“闭嘴!你别说话!”
“哈哈,好凶啊。”
炼狱杏寿郎哈哈地笑出声,他捂住腹部的伤口,慢慢呼吸着:“可能以后就没机会说了,所以趁现在我想把它交给你……”
“这种遗言一样的托付谁会接受?你觉得我是那种会同情你的人吗?”她冷冷地反问。
他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因伤势微微颤动,最后一下子脱力垂落下去,眼看着即将砸在身侧。
炭治郎紧张地喊道:“炼狱先生——”
“啪。”
少女白皙的手指托住了他的手掌,她的指节轻轻弯着,那张绮丽的脸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但动作却非常果断。她的瞳孔仿佛空茫了那么一霎那,像是不能理解自己的举动。
然后,几乎是一瞬间,她抬起他的手,将青年的手背贴在自己额头的位置——这是一个称得上虔诚的动作。
被紧紧握住手的炼狱呆了一秒,他金红色泽的眼睁得大大的,紧接着就听见那个孩子小声开口:“【考终命,一世安宁】”
像一句咒语,他非常清楚地看见了一抹金色光顺着手背游走,宛如蜿蜒的电流,飞快窜过全身,暖洋洋的。
朝阳的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