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不自觉地笑开：“那实在是太好了。”她棕褐色的眼睛沐浴在阳光里，瞳色很淡，像浸满了蜜糖。手冢顿了一瞬，将视线微微移开。
白鸟意识到有些尴尬似的摸了摸后颈，嘿嘿笑了声：“毕竟，我也算是球迷一个了。看过比赛之后去了解了一些网球知识，是很有趣，也替偶像高兴了。”
手冢听见女孩夸张化的措辞，表情不禁有些僵硬。白鸟趁手冢还没做出反应，轻轻摇了摇手里的书：“那我就继续读书了！”得到手冢点头的回应，她心满意足地将视线收回，又觉得有些局促，四处打量了一下，悄悄地蹲下身来。
仔细勘探了隔道那头的书架确实看不到自己，白鸟放心地呼出口气，重新投入到书籍里。
她手里这本书不同于前些天所读的散文，不以文笔抓人，而是剧情紧凑，戏剧张力极强，勾得她难以分神。再从书中回神的时候，已经到了黄昏欲尽的时辰。
白鸟勉强拍拍有些发麻的腿，小心翼翼从蹲着的角落拱起身瞄向对面。身型清冷颀长的少年也没动身，倚着书柜，镜片后目光专注，手中的书已经翻了大半，快读到尾。
她轻呼出一口气，将自己手中成套的书塞回缝隙，挡住串通书架两端的空隙被填满，她的视域里失去了少年的身影，心情好似平白添了份失落一样。
——想什么呢，应该感到无压力才对！
白鸟摇了摇头，将乱七八糟的思绪晃出去，抬手拿下她刚读过的书的下册。书柜又露出两指宽的缝隙，她从中望过去。少年维持着刚刚的动作，刚好翻过书的最后一页，视线微动，似乎是思索着什么，合上书，慢悠悠地观赏着书的封皮。白鸟也因此看清书的名字，正是她刚读过的书。
“啊！”她不自觉小小声惊呼出口：“我也刚刚读过这本！”
听见女生的嗓音，茶褐色发的男生身形一怔，身子微屈，探寻着从缝隙中与白鸟对上目光。白鸟这才察觉隔着不过一本书的缝隙对话有些尴尬，打着哈哈干笑了两声，没等说什么，少年已经背着包离开了原先站着的位置。
白鸟尴尬低头，心中才冒出失落的苗头，她听见少年干净沉稳的嗓音，已经有些熟悉了，在书柜间的走廊响起。她抬头看过去，手冢单手插兜，手中拿着那本淡蓝色封皮的书，看过来的目光带着罕见的温和，她不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是吗？我很喜欢这本书。”男生措辞礼貌，抬腕看了看手表：“我该走了。”
白鸟看了一眼手上拿好的续集，匆匆整理了一下东西：“我也要走了！甚至有点晚了……”她加快步子走到少年身旁，兴致很高：“我也很喜欢那本！作者实在是很厉害，措辞之间的生动，好像从心所欲的遣词造句，真的……”
手冢并肩走在女生右侧安静倾听，女生声音轻快，像是春日啼鸣的小鸟。她叽叽喳喳说了一通，突然像想到什么一样住了语势。手冢略感困惑侧头看过去，女生的微笑又回归到彬彬有礼的温和面孔，好像刚刚的话痨模样换了个人。
“要结账吧？我排在你后面。”
手冢有些不解，微微蹙眉，做了个你先的手势。女孩也并未推脱：“那就我先了，多谢～”她动作麻利地结账，流程熟悉，店长见到她笑容更深，显然是店里常客的样子。手冢不动声色，跟在她后结账。白鸟也没有先走，站在一边静静地等他。
为什么突然不说了？手冢内心思索。
他侧身与女生对视，白鸟方才神采奕奕鲜活的眼神又变成温和有礼，恰到好处的笑眼。手冢太熟悉了，这和她在入学合照时候的笑容一模一样。
他突然想起自己收到的最长的那封垃圾短信，或者说自白书，里的句子。
玻璃门外的天空已被夕阳染透，剩下些许火烧云的余烬，天色逐步昏暗，店门旁的夜灯也亮了起来，暖黄温润，为顾客照亮黑天的一席天地。
手冢目光越过少女，看向门外的夜色。
“太晚了，一起走吧。”少年的语气沉稳，有种令人安心的可靠感：“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