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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晚时摸了摸陆环的湿发,带着罗姒先离开,将空间留给陆家父子。
房门合上,陆赟回过头刚要发难,陆环淡淡瞥了他一眼,在陆晚时面前的温顺骤然不见,冷漠转身。
“我先吹个头发。”
陆赟憋了一肚子的节奏被打乱,又看着他湿漉漉的头发败下阵来。
他坐到沙发上拧眉浏览消息,刚才想质问的话都快忘光的时候,陆环才姗姗来迟,头发柔顺光滑地垂下来,但陆赟知道这温和的表皮不过是伪装。
他看着陆环很稀罕地端着一杯茶细品,哼了口气:“给我也来一杯。”
“这是小时给我泡的。”陆环故意在他面前叫的亲昵,话语落地,格外心旷神怡,“要喝自己泡。”
陆赟拍了一下沙发扶手,当即站起来转了两圈。
“你想清楚,你和晚时在一起,这要是传出去,外人怎么看我们陆家?本来就有闲话……”
“而且你们可是——”
“我们是什么?”陆环放下茶杯,身体后仰摆出生意场上谈话的姿势,“你我都知道,外人也都知道,我们没有什么禁忌的关系。”
至于闲话。
如果他和她还需要因为闲话畏手畏脚,那么这么多年都白活,陆家也白干了。
他气定神闲,毫不在意,似乎不久前那个进退维谷的人不是他。
陆赟一时间还没法接受这样的冲击:“你上次电话里和我说过,你拿她当妹妹!”
“你有录音证据吗?”陆环神色未变,“另外,我清晰记得我说的是家人。”
“伴侣也是家人,需要我提醒你吗?”
陆赟听见他冷静的言语,宛如被浇了一盆冷水,顿时知道他是来真的。
虽说是父子,但陆环和他不同。他从不真的把伴侣当家人,把家人当亲人,但陆环对这些似乎都看得很重。
“我是想让你好好思考,你作为商人一向比我聪明,怎么在这种事上拎不清?”
“我现在谈情说爱是因为已经退下来了,你是事业正盛的年纪,找个像上官小姐那样的商人世家强强联合不好吗?晚时也好,就是没助——”
“谁拎不清?”陆环手敲桌面打断他感动自己的话,皱眉不耐,“陆赟需要靠联姻博得助力,陆环不用。”
陆赟被他的话一噎,想起自己落后很久才得知的某些内部消息,都是陆氏百年基业如何在陆环的带领下走向新的巅峰,心中无力。
他挫败地说:“行,你厉害,你爱和她谈就谈吧!我现在管不了你了,到时候你别后悔。”
陆环挑眉。看来陆赟是真的年事已高,完全忘记他14岁就和他在某件项目上站在对立面、最后证明陆环才是正确的那一方的事了。
但他眼下只觉得陆赟的话语令人发笑——管不了他?
“你管过吗?”陆环毫不介意的看着即将恼羞成怒的陆赟,“放轻松,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让我来阐述一个事实。从我记事起,我生物学上的父亲陆赟没有给我过过一次生日,但这并不重要,因为陆家人从不在乎这些;
我的家长会是秦管家去开的,生意上的事靠已故的祖父和自己摸索,虽然他也不喜欢我,但比一年见不到几次的您好上一些;您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和我母亲一样把情人带到家里来,后来就有了私生子女。”
“等我长大进入陆氏,你就如你所说功成身退去谈情说爱,我替你料理了烂摊子和斗不过的老东西,接下来就是收拾你欲望泛滥的产物。”
对不存在的禁忌如临大敌,却对私生子女和情人网开一面。如果这就是陆赟口中的强强联合利益至上,那么这个所谓豪门真是烂到不可救药。
大多数得利者都偏爱找借口放纵自己在物质堆砌下如泡沫般泛滥成灾的欲望,实际上那只是他们无法节制的灾难。
陆赟无力反驳,摊开手:“你这不是在责怪我吗?”
“如果你觉得客观叙述也叫责怪的话。”陆环平静地说,“有怨怼和期望才会责怪,我没有。”
“你这么多年唯一正确的事只有两件,一,没有为了你宠爱的某些私生子女把婴幼儿时期的我掐死;
二,找到你所谓的真爱,对她很好,让她安心把晚时养在陆家。”
……
陆环不爱废话,说完就称还有工作送客出门。陆赟被“请”出去,想要去对面一头的房间找陆晚时谈,但又想到罗姒,还是叹了口气下楼。
他越想越混乱,电话响起,他心虚回头看了眼陆环的房间,点击接听。
“……好。我知道,你不是别人。”
“你要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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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晚时带罗姒回到她阔别已久的房间,掀开落地窗前的丝绒窗帘,给她倒了半杯红酒,母女二人站在窗边望向老宅里蓊蓊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