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案,肯定要先从亲近的人调查起。
“你这么晚随我出去……”许之脉担心,“你那夫君会不会……”
“我早已经问好了。”梁卉道,“他这几日都会住在县衙里,不会回来,也是为了程家新妇的事。”
许之脉思索片刻,点点头,“好,到时候就麻烦你帮我放哨了。”
梁卉很是兴奋地点点头。
程府的灯笼彻夜亮着,许之脉具体也不知程誊在哪个房间里,只好在一处茂密的树上观望,直至将近子时,才有一位身着披风的清瘦男子从一处房里出来如厕。
“程公子。”
程誊才将睡醒,从茅厕晕乎乎准备回到房内继续休憩,谁料背后陡然一声刻意压低的女声将他神游的思绪扯回来大半。
许之脉从巷尾的转角处走出来。
见有陌生女子着了一身黑衣,腰间还佩着刀,程誊先是惊诧,随后忙作镇定。
黑夜之中,许之脉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来,“我就知道,程公子表现出来的,不像是死了新妇。”
程誊浑身一抖,左右环顾之中正想喊人,许之脉早已拔出腰刀,迅速逼近,将刃面抵住他的脖子。
程誊几乎是瞬间就跪倒在地,哆哆嗦嗦,“你,你要作何?”
许之脉拖着他往屋里避去。
程誊全程瑟瑟发抖,欲哭无泪,“你,你究竟意欲何为?!”
许之脉双目一眯,咬牙直接道:“钱绣失踪,你却睡得如此安稳,现下我怀疑,是你让钱绣失踪。”
“你是杀了她,还是另做了什么打算?”
程誊一边哆嗦一边连连摆手,“不,不,怎么可能?!”
“杀人凶手,怎么可能承认自己的罪行呢?”许之脉毫不被他这嘴上的否认动摇,泛光的刃面又往脖颈处推近几分,直到渗出一丝血痕。
程誊已惊吓得颤抖不止,嘴里却还是坚持道:“不,不管你是来行侠仗义,还是打家劫舍,我,我什么也没做,内子也没失踪!”
“没失踪?”许之脉抓住漏洞,立马追问,“这是什么意思?”
程誊又立马住嘴,好似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一样,双目圆瞪,再不发一言。
许之脉这才取下刀,“程公子,你刚才所言,究竟是什么意思?”
程誊缩在地上,活脱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愈发将背着烛火的置于阴影中的许之脉衬得凶神恶煞许多。
“没,没什么?”
也许是因离开了刀刃的威胁,程誊的底气好似又足上几分。
许之脉的耐心实不好养,握紧了拳头继续问道:“按你所说,钱绣并未失踪,是你们报了假案,怎么,栽赃陷害给悦来客栈的掌柜?你们想做什么?”
程誊小心翼翼从地上立起身来,也摸不准她的来路,但听她此话讲的,似乎有维护那掌柜的意思,“女侠,认识厉清?”不待她回答,程誊又继续道,“你放心,放心,出不了几日的,她俩都会平安归来的。”
“误会,是个误会。”
许之脉歪头冷笑,“既然是误会,这局,做来有何用处?”
“这……”
“女侠,我保证,过几日,她们二人都会平安无事的,一定会的。”程誊双手合十,头望苍天,一副要请路过的神灵作证的姿态。
许之脉紧盯他面上细微动静,实找不出明显撒谎之处。
假设他所言皆真,即便他们是报假案,但如果确实没有人命伤害,好像也,没什么要紧?
许之脉也不是爱管闲事之人,哪怕这假案背后必定另有隐情,但涉及隐私,她也无心过问。
“好,那我就等三日。”许之脉收刀回鞘。
“也许,要不了。”见危险状态已然解除,程誊摸着胸口顺了顺气,话语间松快不少。
这反应……许之脉有点后悔,自己好像掺和进了一场闹剧?
趁着夜深人静,许之脉赶忙翻墙离开。
梁卉在墙外等的心惊肉跳,见许之脉出来,这才压着声音长舒一口,带些兴奋地招呼道:“许姐姐!怎么样?”
许之脉不知该笑该哭,“反正逼问的结果是,他们在过家家。”
“啊?”梁卉愣了。
怕被发现,许之脉四下看了看,拉着她往回走,“边走边说。”
回到客栈刚好将大致经过讲完,梁卉的眼睛已然瞪大的快要掉出来了,“他们拿这事儿开玩笑?”
许之脉倒了茶水给她推过去一盏,自己又倒了盏猛喝一口,“我也想不通。不过没事儿就好。”
掌柜那么好一个人,还好只是个误会。
梁卉猜测道:“会不会是装的。”
许之脉摸着下巴又复盘片刻,“应该不会。”
程誊的恐惧和怕死明显得很,毫不显伪装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