蚧巴鱼妖一死,安善国王都陷入短暂的混乱之中。幸而还有几名撑得起事的忠国之臣及时站出来,将眼看着要大乱的局势稳定了下来。
他们大多数年纪颇大,虽没有方使臣的灵敏嗅觉,却拥有绝佳的敏锐度,察觉到了暗中的动荡,在当初的直谏潮中做出了与方使臣一样的选择,避上锋芒,韬光养晦,如今更是事变之初就发现端倪,开始悄无声息的做准备。
因着佑宁的授意,岁偃无所保留,将知道的尽数告知方使臣:“蚧巴雌鱼已死,寄生在人身上的蚧巴雄鱼也活不了,如今只需要找擅长医治疮肿的医者,将其尸体剜下来便可。”
再之后的事,就与他二人无关了。
出于自己的考量,“胡芮颜”这个身份一道死在了鱼妖之祸中,岁偃化作使臣府侍女,寸步不离地守着佑宁,他二人如今暂时住在方使臣的府邸中。
除此之外他还借方使臣之手替佑宁回绝了所有探视之人,包括气急败坏想要算账的李嘉昉与上门道谢的安善嫡公主沛怀柔。
三日后,安善王苏醒,方使臣当廷陈述佑宁在这场鱼妖之祸中做出的功绩,当然,隐去了不该说的那些。安善王大受感动,取出王印写下颂赞,拖着病体亲自送至佑宁住处。
岁偃不能再像之前一般,强硬地拒绝安善王,只能化作使臣府上侍女的模样将人引进卧房。
安善王瞧见佑宁如今的模样,羞愧交加,声泪俱下地自数罪责,并许下承诺,安善国会永远忠于大庆,而他会以举国之力寻找破除秘术的方法。
佑宁只是笑笑,开口却问起了沛怀柔何时能随船队回大庆。她平静得好似身中秘术,命不久矣的另有他人一般。
既然问海神,开典定日这些事都是蚧巴鱼妖搞出来的花招,现在也就没必要遵守了,佑宁想趁着眼下自己还有些许力气,赶紧把事都敲定,立刻返程,完成这趟差事。
安善王瞧出了她的意图,问过她的意见后,将返程的日子定在了第二日。
翌日。
风和日丽,天朗气清,确实是个出海的好日子。
王都的百姓自发地涌向港口,为自家公主以及那位来自大庆的公主送行。然佑宁早在天未明,百姓聚集前就登了船,如今的她并不适合在人前露面。
安善的百姓们只瞧见了自家的公主衣衫华丽,妆容精致,庄重而肃穆地捧着一个玉盒,踏上了去往海洋另一边的大船。不知是谁起得头,人群突然开始用安善语唱起了歌。
悠扬婉转的歌声飘离海岸,穿透苍舶的层层舱板,传入佑宁的耳中。
“岁偃,能帮我把窗户打开吗?”佑宁倚坐在床上,轻声道。
岁偃跨步至床边,将舱房的窗户推开,传入房间的歌声立刻变得清晰起来。
佑宁侧耳静静地听了一会,实际上这几日她的听力已经开始退化,众人齐声哼唱的歌声落在她耳中只剩模模糊糊的“嗡嗡”声。
她露出一个欣喜的表情,道:“真好听,就是可惜不知道唱的是什么意思。”
岁偃走回来,侧身坐在床边,凝视着她,片刻后他突然开始哼唱起来,曲调与船外的歌声一模一样。
奇怪的是,这一次佑宁能听清,她惊讶地看向他。
岁偃依然专注地望着她。
直到苍舶拔锚启程,他这才脸色发白地停下哼唱。
“我都记住了,等你好起来,我再用大庆语唱给你听。”
佑宁不知自己的眼中为何会泛起泪花,挤出了一个哭笑交织的笑,回答道:“好。”
*
如果忽略李嘉昉时不时的试探的话,返航的过程比起来时简直不要太顺畅。安善国这方护送沛怀柔的依旧是方使臣,作为知道所有事情(包括佑宁与李嘉昉之间关系不合)的人,他非常机智地在船靠岸后先悄悄地将佑宁送进了皇宫,没有惊动任何人,然后再折身回去,随着大部队一起进宫面圣。
李嘉昉从头到尾都没有见到过佑宁,疑惑之际却在朝堂之上听见安善公主沛怀柔捧着安善王的亲笔颂赞信与承诺书,高声赞扬大庆安平公主英勇诛妖,拯救整个安善国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壮义之举。
门下侍郎姚添德朝李嘉昉投来隐晦而不满的目光,他心中一凛,同时再次给佑宁记了一笔。
再说佑宁,她被方使臣送进皇宫之后,又被文宗身边的太监接走,直接送到了御书房。
下早朝后,文宗大踏步而来。
“参见父皇。”皇家礼仪不可废,佑宁第一时间站起身来同他行礼。
文宗一个眼神,身旁的张公公一个箭步冲上前,将人扶住。
“你如今身体有碍,礼就免了罢。”文宗淡淡地道。
“谢父皇体恤。”佑宁顺势重新坐了回去。
文宗坐在黄檀木雕刻而成的书桌后,仔细端详着她,好半天才开口道:“你在安善国的事朕都听说了,不错,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