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时候,孙昌一家回了江州,别院只剩下徐伶、林楚意和绿袖三人。
对于谢惟清没有出现,林楚意有些意外,但很快就理解。无论如何,也与她无关。
二月的时候,林楚意跟着孙叔一起下荆州。
这是她第一次走商队。
这条路宽阔畅通,一路上驿站食肆众多,林楚意吃得好睡得好,一路上听孙叔、彪哥虎哥还有伙计们说笑,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林楚意不会主动和他们攀谈。不过,从几人的谈话里,她知道了孙叔刚满周岁的小孙儿、喜欢拨拉皮鼓的小孙女、还有进城寻亲阴差阳错结实彪哥的孙大嫂。
看着父子三人热热闹闹的场景,林楚意经常想起俪大娘和松三伯。若是俪大娘和松三伯在的话,应该也和孙家一样,热闹、朴素。
说不想念是假的,但她觉得,说不定很快就要阴阳两隔,不去联系,倒好过到头来伤心。
荆州走一趟,大半个月过去。回到徽州,已是二月底。
城郊的油菜一片嫩黄。林楚意坐在运货的板车上,从一望无际的油菜花田里穿过。偶尔有一两棵柿子树出现在视野里,树下一桩小巧的农房。
天空高远,林楚意心绪平淡安宁。这一趟下来,她的心情开阔不少,和孙昌一家也已相熟,还学了不少管理商队的办法,算得上是收获颇丰。
唯一意外的是,谢惟清并没有出现。
这和她预料的不一样。不过,她转念一想,如此也好。
一行人将行将停,终于回到别院。
门口那棵柿子树抽了芽,阶前一棵歪脖子松树探出软嫩的松针。一曲温柔连绵的琴音正源源不断自院内传来。
林楚意很诧异,她回看孙昌一眼,走进庭院。
却见白夫人坐在院中石凳上,面前一把木琴铺在小小石桌上。她一袭窄袖祥云椽边对襟开衫,乌丝盘于头顶,正聚精会神的弹奏着。
微风不燥,随着琴音,在白夫人身边漫过。
白夫人弹琴的模样和平时好不一样,专注、沉静,就好像一只孤鹤立于山间深谷中,在缥缈的雾气里,若隐若现,引颈高鸣。
连带着白夫人的琴音,听起来也格外冷洌。
“伶姐可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琴艺精湛,”
孙昌出现在林楚意身后,解释道,
“她年轻时爱琴如痴。当时,一条画舫上,是伶姐一曲渔舟唱晚把吴阿姐吸引过来,我们才得以相识。”
林楚意顺着孙昌的话语看向院中两人。
显然,琴音对两人有着格外重要的意义,在白夫人的弹奏下,两人看向彼此的眼神,已是泪光融融。
半晌后,一曲毕,徐伶也发现了立于檐下的林楚意。
“可怜的孩子,你可算回来了,”
她牵林楚意坐到石桌边,心疼的细细打量起来,
“有没有累着?有没有伤着?”
“没什么大碍。走山路、农田、进城,一路行来,也就那样吧。”
林楚意语气冷冷的,但较之前,却多了几分耐心搭话。
徐伶惊喜于她的改变,眼含热泪,轻抚她的脸颊左右看了半晌,才放心的点下头。
“这位是吴嫂,是我的故交,”
徐伶向林楚意介绍道,
“她本来要在淮安开一家脂粉铺子,却还得劳烦她来帮我们。”
吴阿姐是热络的性子,嗓门大,哈哈笑开,
”什么劳烦不劳烦的。我这是钱没攒够,投奔你手下赚钱来了。“
徐伶晓得吴阿姐这是在宽慰自己,心中更加惭愧,苦笑着一句话也说不出。
林楚意虽然心绪开阔不少,却还没有迈过心里那道坎。瞧见两位夫人久别重逢的场景,她只觉得累赘。
快乐注定不会长久,又何必多牵扯上一个人。
“没有钱赚。我们不赔就不错了,养活自己都苦难,吴嫂还是尽早回去吧。”
林楚意打了个长长的呵欠,说完这句话,便起身回屋睡去。
望着林楚意远去的背影,吴嫂担忧的皱起眉头。
徐伶好不容易看见林楚意一点变化,却眨眼变回逃避的原样。
她无奈的叹一口气,
“楚意说的倒是实话。徽州的生意不好做,没有运河,只能走马队。吴姐撑船的一把好手,却来跟着我受这种罪,我实在是不忍劝你留下。”
吴嫂拍拍徐伶,
“嗐,各有各的罪受。做什么不是做,能养活我们几个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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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末,林楚意又跟孙昌跑了一趟荆州。
回来时,依旧没见到谢惟清
她实在忍不住好奇,问绿袖,“谢大公子最近还来吗?”
绿袖已经相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