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意自噩梦中醒来,收拾罢,已过晌午。
绿袖瞧着她脸色不好,忧心忡忡,端了吃食到房间里来,又把炭熏得足足的。
林楚意本就发虚,闻着那炭,更是一阵莫名的心慌难耐。
她看着安安静静庭院,油然而生一股不详的预感。她问绿袖,“怎么这么安静?大哥呢?”
绿袖说,“姑娘怕是睡糊涂了。大公子一早便去吊唁谢大公子的外室去了,在城外,怕得有些时辰才能回来。”
林楚意讷讷点下头,又问,“父亲母亲呢?玉颖小姐呢?”
绿袖解释道,“老爷夫人知姑娘嗜睡,一早便携了玉颖姑娘送大公子出城,正好顺路去城外青山寺烧烧香。”
林楚意“哦”了一声,一颗心却怎么也放不下。
能帮助她的大哥分明回了府,她却莫名更加焦急。昨晚的梦来得太过凑巧,婚期又这样近,她不能不多想些。
绿袖看她一直举着碗发呆,担心得很。
林楚意敷衍她只说自己心绪不佳。
绿袖嘀嘀咕咕着“去谢大公子那儿买香炭”云云,出了门去。独留林楚意一个人倚在轩窗下的软塌上,抱着一盏热茶走神。
雨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下的。那雨自檐下连片而来,分明又黏又腻,一点不似梦中那场纷扬大雪,却叫林楚意越瞧越害怕。
她看着窗外世界被雨水浸润得越来越模糊,只感觉就像置身梦里那场大雪里一样,冰冷的雪花落在她的身上,她甚至能感觉到有温热的鲜血溅在她的额顶。
茶盏端在她手里,越来越冷,凉得惊心。直到一个不留神,“噼啪”一声,摔到地上。
而院门也恰在此时被撞开。
“姑娘!”
是绿袖顶着雨雪从门外急急跑了回来,
“不好了姑娘。大公子,他走了!”
“什么?”
林楚意一脚踩在碎茶盏上,只觉眼前一片花白。
“他走了?走哪里去了?他不是刚回来吗?”
绿袖小脸皱在一起,分不清是汗还是雨,
“大公子瞒了我们所有人。原来他早就被罢了官,不得不提前归家。说是去吊唁谢大公子的外室,实际是去找谢大公子帮忙谋了差事。我去谢大公子铺子上,才知大公子早就出城走了……”
“诶,姑娘,姑娘,你要去哪儿……”
林楚意听不进任何绿袖的说辞,鞋都没来得及穿,单着素袜便朝林玉璟住的厢房而去,绿袖追在后面急得大喊,
“姑娘你慢点,鞋,鞋……呀,姑娘你的脚怎么了?”
林楚意为了抄近路,走进雨雪中,方才踩碎茶盏的脚淌出鲜血来,一步一个脚印,混在湿漉漉的雨地里。
簌簌风雪扑了满面,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希望将她抛弃了。
她盼了那么久,终于盼回来的救兵,不发一语,就离她而去。
真的是她无理取闹吗?
可她所求不过就是有人帮她说一句话。就算不会成功,哪怕帮她说一句话也好。
可是没有。没有任何人帮她。
她好难过,她更加绝望。
寒风吹得她眼眶又红又痛,林楚憋着一口气往前冲。
绿袖叫不停林楚意,就快要急哭时,林楚意终于在林玉璟的厢房外站定。
“姑娘!这么大的雨,你摔着可怎么办……”
绿袖停在林楚意身边,一席话没说完,突然哑了嗓子。
她看见两滴浑圆的泪珠挂在林楚意的下颌上,晶莹剔透的,颤得让人心疼。
那是绿袖第一次见到林楚意哭,也是她这辈子为数不多见到林楚意落泪的时刻。
她一句话也劝不出来。她在那一刻才突然意识到,这件事似乎对林楚意极其极其重要。
林玉璟的厢房房门虚掩,林楚意站在檐下,直直看清了里面叶舒华的身影。
冷冷清清、空空荡荡的一个房间,只有叶舒华一个人弓着腰掸着灰尘,无声证实着林玉璟已经出走的事实。
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林楚意哭得更凶了。
叶舒华听见门外动静,走出门,看见站在雨幕里无声落泪的林楚意,有些尴尬。
林楚意请求林玉璟帮忙推迟婚期这件事,叶舒华是知晓的。
当时收到林楚意的来信,林玉璟这个做大哥的很是高兴,高兴于妹妹如此信赖自己,将这样的心事说与自己听。
林玉璟和叶舒华商量过许久,一致认为这是女子出嫁前害羞所致,因此林玉璟大笔一挥,只说归家再议。
这些想法,林楚意自然全不晓得。她实打实的以为林玉璟听进去了自己所言,也对他报了全部希望。
叶舒华站在门口嗫嚅半晌,犹犹豫豫说道,
“楚意妹妹,外面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