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观里停着尸,邻里准备替他卖了房子,钱用来还买棺木和做法的钱。
梁羡玉原本不抱希望,前院后屋地绕了几圈,干净雅致,反倒觉得喜欢起来。再想想这房子虽小,但在新酸枣门附近,出门就是笔直的大道直通皇城里,大约是她能租下的最好地方了。
不!主人已经没了,这房子还不是租,是买!
想定了,她就有心拿下,旁敲侧击地问起牙人那棺木和做法费了多少钱。
那牙人回答完“七八贯”,忽而反应过来,笑道:“叫你绕进去了,梁家大姐好算计!”
梁羡玉笑叹道:“我手头太紧,所以才出次下招,您多多见谅。既是七八贯,这是要紧着现付的,少不了。麻烦您和邻里们说我些好话,总价多少都好商量,眼下能一下子给出的,就在七八贯之间了。”
牙人看在阿来嫂的面子上,有心做成这个买卖,又见她行事稳重,不像会半路跑路之人,等她交了七八贯之后再一期期地还余下的房款,多贴些利钱,想必那些邻居没有不应的,便一咬牙,把事应了下来,“我且试试,试出个底价再与梁家大姐商量,真成了,别忘了请我一顿饭!”
“好!少不了您的!到时您和家里人都来赏光才好!”梁羡玉行了个谢礼,送牙人到了巷口才分道扬镳。
往福田院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越往皇城里走,却又觉得慢慢回到了白昼,清亮的烛光从一串串大灯笼里透出来,糊了鲜亮颜色的灯箱又好似七彩云霞,显得四处更加热闹阜盛。
梁羡玉早就听说东京城的夜市有名,有心在路两边的牌档寻些宵夜打包回去给二姐吃,看了一路,在桑家瓦子前找到家细料馉饳儿,馉饳儿捏成小小的元宝,淡粉肉馅儿透过薄面皮露出颜色来,旁边煮开的骨汤香气四溢。
她忙去要了一碗,等着店家煮好的空档,鼻尖钻进股馥郁香气,扭头一看,是个自己簪花也卖花的郎君,抱着一大束茉莉在街上叫卖。
她深深嗅了几口,倒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有问价,要知道冬天才过去多久,这茉莉就上市了,还不知怎样精细养出来的,只怕比七八碗细料馉饳儿都贵!
“哎!您的好嘞!收您十五文!”店家将碗筷打包好,送到了梁羡玉眼下。
她掏了钱接过,趁着还冒热气,马不停蹄赶回了福田院。
梁羡玉把细料馉饳儿摆到方桌上,二姐高兴地尖叫了声,两手缠住她的腰叫“姐姐”。
“瞧你那殷勤样儿,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梁羡玉笑骂了她句,坐了下来,把梁氏给她留的饭打开,斯文却大口地吃了起来。
二姐蹭到她身边,给她碗里舀了几颗馉饳儿,“姐姐吃!”
梁羡玉咬了下去,果然和她猜的一样皮滑馅弹,咽下去还有肉汁香气,对上二姐期待的眼点头道:“好吃!果然二姐碗里的东西,就是好吃。”
二姐忙护住剩下的,“别想,只给姐姐吃这么多!”
梁氏原本在炕沿绣花,见了这幕,手拿着绷子忍不住笑了。
逗完二姐,梁羡玉用帕子擦了擦嘴,道:“阿娘,你白日做也就算了,这里的灯暗,做久了伤眼睛,不如好好歇着。您本来做这些就慢,慢就该精细着做,物以稀为贵,或许还能卖贵一些呢!”
说到“物以稀为贵”,梁羡玉又想起遇到的卖花小郎君,眼眸一亮,夺下梁氏的针线道:“或者您真要辛苦,不如辛苦到点上,以前您养的花儿,尤其牡丹,县里人都抢着要来送礼的,不如也在东京城里养花卖,我今日看的那房子正好还有片空地可用呢!”
梁氏一愣,“卖花?可我也不知道在东京城能不能养好,一方水土养一方的花……”
梁羡玉趁机把绷子给二姐,让她放回针线笸箩去,坐到梁氏身边道:“阿娘擅养花,这是到哪都变不了的呀,大不了废个一茬两茬的,这东京城的水土也就给您摸明白了,到时养起花来,只会得心应手的。”
梁氏还在犹豫,二姐已经先道:“等娘养了花,我要摘最好看的戴!”
梁羡玉看了眼她,笑道:“你头发黑黝黝的,也确实像花泥,值得养朵花在你头上。”
二姐哼哼,“才不是!”接着整个身子趴到了梁氏怀里,“娘,姐姐欺负我!”
梁氏安慰了几句,“你乖,阿娘等会好好说姐姐……”摸着二姐的背,她忍不住叹了口气,看向梁羡玉,“若真能种出来就好了,眼下咱们一家人还不知道出路在哪,只是辛苦你。”
梁羡玉抿唇一笑,觉得一身的疲乏都消了,不想让她想多了伤心,看了眼屋内问道:“其他人都去哪里了?怎么都不在?”
按理说她这么晚才回来,大家都睡下了才对,怎么除了梁氏和二姐,一个两个的都不在屋里。
梁氏悄悄道:“到里正屋里商量事去了,咱们是外人,可别管这么多了。”
梁羡玉垂了垂眼,没说什么,想起件事又问道:“您和李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