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林湘湘才真正正视起面前的女子,无论是在梦中所见,还是短暂的两次见面,木朵儿都是被木杳惯坏了的、完全不知世事的闺阁小姐,才会一次又一次地被刘楚玉欺骗。而现在,这个看起来柔弱无知的女孩子竟然能有魄力做出这样的决定,林湘湘正色问她:“你真的想好了吗?”
木朵儿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来:“我想没想好重要吗?你们现在都已经查到了这里,我不把账本交出来,难道以你们的本事会查不到吗?”
林湘湘一脸诚恳地点头:“你说得对,我确实很有本事。”
林湘湘这么理直气壮地就认下了夸赞,让木朵儿都愣了一下,她苦笑一声:“我爹爹,我爹爹当年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虽然从来都不告诉我,可是我自己却是心里有数的。他每年都会接待神秘客人,家里那段时间的银钱会吃紧,账房先生们会熬夜赶工,掌柜们也都加班加点地干活儿,这些我全都知道。只是爹爹当年不肯告诉我,我也就装作不知道罢了。
“后来,后来我选中了刘楚玉,爹爹见我相信他,也把家里的生意交给了刘楚玉,去年年末的时候,京城里也来了人,我看刘楚玉他处理的不错,后面的事情也就更放心交给他。可是没想到啊,他原来能和京城来的人狼狈为奸,骗过了我爹爹!”
说到这里,木朵儿苦笑一声:“可是这怎么能怪我爹爹呢?要怪就只怪刘楚玉演技太好,我是他的枕边人,都被他骗了那么久,更何况爹爹呢?说起来,要不是你帮我解了毒,又想办法让小琴她们放我出来,我至今都会被蒙在鼓里。对了,你是怎么说服小琴的?她们后来都只听刘楚玉的话,根本就连我的话也都不听了,你怎么能……”
林湘湘笑得灿烂:“人家只是为了赚钱嘛,你以为个个都像你一样为了刘楚玉连命都不要了?我威胁她一下,她就吓坏了,我再给她一点钱,她自然就肯帮忙咯。再说了,刘楚玉让她们俩给你下药,虽然没有明说,可她们俩也心知肚明这不是什么好事,我跟她们说了,这是将功折罪的机会,你对她们会既往不咎的。”
木朵儿闻言一怔,旋即苦笑道:“我原本以为找了个良人,可以放心把一生都交给他,可是现在看来,到底是我自己看错了人,也信错了人。我没什么好追究的,她们服侍我一场,我会给她们一笔钱,让她们自己走吧。”
林湘湘看了一会儿木朵儿,忽然问道:“你身边是不是有一个叫做莲蓬的丫头?她人呢?”
木朵儿脸上的惊讶之色只出现了一瞬,旋即苦笑:“你已经把什么都查清楚了,还来问我做什么?是,我之前怀疑她和刘楚玉有染,所以骂了她一顿,把她赶出府去,刘楚玉正好借这个机会跟我翻脸,将我软禁,但是莲蓬后来去了哪里我当真不知。”
见林湘湘没有说话,木朵儿苦笑一下:“我脾气是不好,可是我也没有随便杀人放火的习惯,大家都是一样的人,从小我爹爹就教我,要把别人的命当命。”
“这么看来的话,你爹爹真的挺不错的。”
听得林湘湘的夸赞,木朵儿脸上浮现起一点儿满是怀念的笑容:“是啊,我爹爹真的很好,从小到大,我学的所有东西全部都是他教给我的,他教我要带眼识人,只是没想到,我最后会在刘楚玉身上栽那么狠。我原本以为,他想要的只是钱,而我有的也就是钱,我并不介意把这些钱都给他,只要他在爹爹离开之后好好留下来陪我,我,我不介意。”
林湘湘看着笑容逐渐苦涩的木朵儿,而后者眨了一下眼睛,泪水掉下来,她却猛地伸手擦掉:“你是从京中来的,那是他现在做的事情已经惹得上头的主子注意到,所以派了你们来查?我可以把账本交给你,只希望你能好好美言,将来我……”
林湘湘打断了木朵儿的话:“将来你想怎么做呢?这么大一笔财产,主上不会收下的,你既然是你父亲亲手教出来的,就应该继承他的事业,好好把木家发扬光大。”
木朵儿闻言一怔:“主上……主上不是要收回这一切吗?”
“钱财只是死物,真正要紧的,是能生出更多钱的人才,”少女眼瞳清亮,笑意盈盈地看过来,“你说对吗?”
平凉城第一豪富木家出了一桩大事,木小姐的夫君刘楚玉,竟然买通客栈小二纵火,最终酿成了造成七人死亡的惨案。涉及了如此多条人命的重案是平凉城今年以来最大的案子,平凉城官衙在接到报案的第一时间就派人起来缉拿凶手,将刘楚玉关押问审。
刘楚玉在平凉城的名声颇为不错,在官衙公开审问的时候还有不少普通百姓在底下窃窃私语。
“刘老板人那么好,平时还总是施粥给我们,怎么会是坏人呢?”
“是不是搞错了?刘老板之前还给我银钱让我给儿子治病呢!”
“就是,我亲戚之前在木家做掌柜,后来被木小姐赶出去了,也都是仰仗刘老板给的遣散费,他那么好心肠的人,怎么可能做得出来这样的事?该不会是有人陷害他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