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秦牧容也没发现异样。
得知弟弟“重伤就医”,他便放下手中的事去医院探望。
估计是为了面子,秦悟把被子往头上一拉,对他爱答不理。
虽然医生说没事,但身为男人遭了这种劫难,免不得要躺几天。
于是秦牧容就带秦悟回了家,让管家和保姆好吃好喝给他补补。
最近北延在策划新项目,秦牧容每天忙得脚不着地,兄弟两人没时间交流,但秦牧容看他能下地之后,又像以前成天不见人影,也就放心了。
然而当北延董事会成员廖总在开完会后堵住他,秦牧容就发现自己放心得太早了。
手机录音里的声音有些失真,但不妨碍秦牧容知道它的主人是谁。
“一朝天子一朝臣,爸爸死后秦牧容就把你们这些旧臣清理大半,廖叔您虽然侥幸留下,但北延成了他秦牧容一言堂,不管做什么决策您都要看他脸色,真觉得甘心吗?”
秦悟压着的嗓音低沉,和印象里轻快张扬的声调截然不同。
“啊这……小秦总,我不懂您意思。”廖总做出不知真假的茫然。
“您怎么会不懂呢?当初秦牧容还没上位的时候,您在董事会的话语权可是和爸爸不相上下的,”秦悟轻笑,抛下诱饵般蛊惑道,“您就不想再回到原来的地位吗?”
廖总沉默许久,再开口时,嗓子有点哑:“如果想的话,小秦总准备怎么做?”
那个被他一手带大的孩子声音冷酷——
“我们联手围攻,把秦牧容踢出去。”
“……我考虑一下。”
后面就是无关紧要的开门送客。
录音到此为止。
总裁办公室东侧是占据了整面墙的落地窗,从这儿可以将南城最繁华最昂贵的地段收入眼底。
夏日烈阳从窗帘缝隙探进,小心翼翼攀到秦牧容的身后,在脸侧踟蹰不前,让他五官陷入阴影。
办公室死寂一片,可廖总的脑门莫名冒出了星点冷汗。
“我也不是故意录音的,当时正在和海外分布开会,小秦总进来时忘记关了。”
廖总真觉得自己倒八辈子血霉碰上这事,秦悟这瓜娃子想造反就不能找别人吗?
好歹动脑子想想,为什么他这旧臣能留到现在?!
当然因为他爱钱啊!
为了钱他可以和老秦总对着干,也能在秦牧容身边不吭声!
只要能让他睡在金山银海,谁他妈稀罕话语权?
秦牧容上位后,廖总的钱包可是翻了好几倍,这时候谁想造秦牧容的反,他老廖第一个不答应。
可廖总做梦都没想到,这个人会是秦悟。
倒不是觉得兄弟两人感情深,不可能窝里横,豪门里阳奉阴违血亲相残的事多到海里去了。
主要秦悟这人……
这个说吧,龙生九子各有不同,秦家两兄弟也自然如此。
如果秦牧容被财经杂志喜爱,那秦悟就是娱乐八卦的宠儿。
整日超模网红小明星,吃喝玩乐精通得不行。
但要说他是纨绔子弟,别家真纨绔都觉得被羞辱了。
老廖也是看着秦悟长大的,这家伙的黑历史编得能比史记还厚。
如今秦悟闹了这一出,实在不像是有城府,廖总更偏向于脑抽。
可这一脑抽就把廖总架在火上烤了。
谁也不想撞到秦牧容槍口上,要不是廖总怕钱袋子漏风,才不会傻到来报信。
“我这几天探了探其他人的口风,小秦总目前只来找了我,”廖总抹了把冷汗,没敢对上秦牧容视线,“北延这几年如日中天,节外生枝只会让股价动荡,要不……”
他咽了咽喉咙,硬着头皮小声说:“您把秦悟送国外进修几年?”
这是在建议流放啊。
廖总发誓绝不是在落井下石或者挑拨离间,他只是爱钱如命。
秦悟支着下颚的手指轻轻摩挲。
“还有谁知道?”
“只有我,这事我哪敢往外露?等会就把录音删了。”廖总毕竟是个老妖怪,一听这话就知道秦牧容是想捂住了,不免有些着急,“其实去国外也没什么不好,那边思想开放,他之前不是也提过想出去玩几年……”
陷进阴影里的眼眸微抬,廖总的声音立马止住。
秦牧容缓缓吐了口气,面上挂着无害而平静的微笑:“秦悟这些年爱玩,好不容易有点上进心了,我很欣慰,御宁苑四期项目刚启动,就让他去练练手吧。”
温和有礼,却不容质疑。
事情似乎就这么了结了。
秦牧容和廖总同样想法——人心隔肚皮。
他没有傻到偏听偏信,毕竟廖总也有人心。
于是秦牧容熬了几个通宵把秦悟近三年的行程全部捋了一遍,发现异样是从他出医院那段时间开始。
先放手让一切顺其自然,如果秦悟羽翼丰满的时候真想取而代之,那就当养了头白眼狼吧。
要不是从姚父那得到灵感,秦牧容也不会想到去找晏家。
旁人可能会对怪力乱神嗤之以鼻,但秦牧容不会。
不仅因为立于金字塔顶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