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安殿内,宫灯融融。
贝惇然搂着个身披轻纱的女子,斜倚在榻上赏雨闲话。
“不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
“儿子女儿都好,父皇母后都爱。”贝惇然爱怜地抚过皇后凸起的小腹,殷殷叮嘱,“慜慜,回司台报这两日雨多风多,听雨声使得,别吹到风。”
公孙慜嘴角绽起一个温柔的笑:“我知道了。”
她把手搭在贝惇然的手上,悠悠叹口气:“我看无论男女,都是个活泼的性子。前三月闹得我吃不好,睡不好。这几天才安稳些,刚打雷都没动静。”
贝惇然反手牵住她:“坏小子,累着自己娘亲。等生出来非打屁股不可。”
二人对视间,自有无限的温情。
“下雨难出门。这几天想你妹妹身体也养好了些。我传她进宫来陪你说话。”
说起慧娘,公孙慜想起母家的人和事,轻轻蹙眉:“慧娘是个好姑娘,连姑姑都喜欢,接进来陪我住几天也使得。只是我那父亲。”
贝惇然手按上她眉心,抚平。
她顿了顿,眉目舒展:“我那父亲,给点军功就养大了他脾气。他不是能担事的人。以后慧娘不指望他,有我撑腰。”
“夫妻所见略同。我和小姨虽然只问过两句话,但看得出她心思颇纯。挺好。”
见公孙慜神情怅惘,贝惇然想她莫不是又忆起早逝的母亲。连忙转移话题:“我看明日就不错。直接接小姨一起用早膳。”
“你们姐妹早该见,只是东一件事西一件事岔开了。我做主。”
“这么快。”公孙慜展颜,推推身边人,“那我要先点菜,还有礼物。你说了要做主的。”
贝惇然乐得应是:“君无戏言,慜慜先睡,保准明日就见到人。”
半个时辰后,承安殿偏殿,议事厅内,贝惇然寝衣外披着袍子,觉得自己将要被打脸。
“怎么,公孙慧来不了,她不是好好待着长公主府养伤……”贝惇然按揉太阳穴,感到一阵头疼。
“和愉郡王出门会友,难道没回来。”
“回来了。”他一口气刚松又提上去,“还带着被打的愉郡王?”
“打人的是谁,长公主自己处置去。交给都巡检,或宗正院,或大理寺……”
暗卫小心翼翼回话:“回皇上,动手的是褚卫。公孙小姐就在边上,整个看到了。”
自登基以来,贝惇然难得面对这种三调不着二的情况,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暗卫补充:“在场的除了我们的人,和公孙小姐,还有一个姓徐的风水师。现在马车已经拦了下来,没让他们回公主府。”
“皇上,您看?”
看什么看,还不是要给他善后。贝惇然沉吟不语,片刻后做决断:“放下褚卫的任务,把他、贝愉、公孙慧,还有那个什么姓徐的风水师,全部接到宫里。”
他沉声:“至少明早,公孙慧要出现在皇后的餐桌上。”
“喏。陛下,还有一事禀报。”暗卫硬着头皮开口,“褚卫要我跟您回句话,他找到了翠玉。”
翠玉,他居然找到了。以为人烟浩穰,若要找到必得费一番时机。贝惇然忆起之前的事,心蓦然一软,也猜测几分他为何打贝愉。
也有数十年了,不,是十三年。
“让他先放置好翠玉,再进宫罢。”
接到这句话,褚玉宣漫不经心道:“先送我回小院。”他目光低垂,用指腹搓着那块碧玉,似有无限留恋。
挤在角落的徐成毓插话:“我和你一起走。”她指指横亘在车厢中间的棺材,“这样子我也不好单独下车。”
褚玉宣瞧她一眼,颔首应允了。
倒是传话的暗卫眼神闪烁,有几分踟蹰。支支吾吾:“毕竟是口谕。只应允他一人……”
“那我跟着慧娘他们走。”徐成毓从善如流,心里对褚玉宣在皇帝面前的地位有所猜测。
如果有皇帝撑腰,长公主一怒,应该也不会罚的太过分罢。她瞥一眼对面,也没出声告别,自己钻着缝出去。
“等等——”褚玉宣抬起头想了想,“藏紫色包袱里装的药,你记得吃。”
“好。”
等上了慧娘和贝愉的马车,气氛所致,徐成毓是大气也不敢喘。不管贝愉面上神思不属,伴着青青紫紫一片。
就是坐自己旁边的慧娘,也揪着手指头沉默。她瞄徐成毓,轻咬着嘴唇,想说话又止言。
深夜的京城自有一番寂静,半晌,车厢内只余磕擦擦的马蹄声。
贝愉把搭在桌面上的手臂放了下去,留下一道水痕。嘴唇无声张合,好半天才清清嗓子:“徐大师,你那个侍从?”
慧娘睁圆眼睛,盯着对面人。难得看到郡王这样为难无措,不像打人的,反而像被打的。
“抱歉,我无法为